偶人馆之谜 一卷全

emsp; 我不由得把自己现在的处境与“杀”啦、“杀人”啦这样的话语重叠在一起,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闭上了嘴。

  于是,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这副样子吧,希早子说道:“啊,对不起。真不应该说这种不愉快的话呀。”随后她突然改变话题,接连不断地讲了各种各样的事。我心想她可能是同情我,心里想着鼓励我。就在我这样边想边交谈的过程中,我不知不觉被引入了她制造出来的一种充满生命感的气氛中。

  从大学、自己的故乡(她与我和架场一样,出身于静冈)、私塾的孩子到店里播放着的音乐。

  我以愉快的心情听着,眯着双眼看着她的笑脸,时而随声附和,时而提些问题,刚才还在心中扩散着的黑雾渐渐地散去了。与希早子这样的年轻女子说话不应该是棘手事中的棘手事吗?——非常不可思议的心情。也非常吃惊。

  说不准自己甚至以一种最近一阵子——不,几年的时间内连想都没有想的平静心情,享受着与她的交谈。这样的自己,真是难以置信。

  6

  走出来梦的时候,已经过了7点。就是说,这呀那呀的与希早子说了近两个小时的话。

  心想好冷啊,再仔细一看,路上有点湿。随着从有山的方向刮来的硬质的风飘舞着白色的东西——是雪。

  希早子搓着戴着手套的小手,突然对我说想看看我画的画。

  “这倒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暂且表示了同意,“不过,还是下次再说吧。”

  “为什么?”

  “又是晚上,而且刚才你也说了,最近这一带好像挺不安全的。”

  “时间还早呀。”

  “公寓有没有关门时间什么的?”

  “因为是学生公寓,所以没有关门时间,而且这公寓就在你家附近,走十分钟左右,又刚好是回家的路上,俗话说趁热打铁嘛。”

  “去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家里,好吗?”

  “怎会呢。你不是那种危险人物吧?”

  “这可不知道。”

  “绝对不是那种人。我只说一下就领会了嘛。挺敏锐的,这样看上去也……”希早子信心十足地说道,随即把手掌伸向落下来的大雪花。

  “不过,”我一面心神不安地望着她那看去天真烂漫的面容,一面说道,“还是改日吧。”并非有理由无论如何得拒绝,只是说来有点夸大其词,我还没有将年轻女子邀到家里的精神准备。

  “那说定啦。”她有点失望似的说道,“下次一定要给我看呀。”

  途中与希早子肩并肩走着。一路上,她讲了自己的事情。

  听她说,她从小喜欢画画,本想上美术大学学日本画的,但她其他课目的成绩非常优秀,所以周围呼声就很高,说那样太可惜了。就是说,何必上美术大学呢,“好大学”不论怎么样都可以进。

  好像父母也反对。她的父亲是当地某银行的董事,他非常讨厌女儿“热衷于艺术”。结果,她就屈服于这种压力,考进了Kxx大学的文学部。

  “至今我还时常后悔,心想自己意志太薄弱了。”当时她感慨万端地说,“不过,我也没有自信自己那样有画画才能。”

  “才能什么的,那是很含糊的话。”不知为什么,我情不自禁地这样说道,“俗话说,喜好能生巧,我想那才是真的。如果真的想画画,就是干着其他什么事也能画,判定这样画出来的作品是好是坏——对它的评价什么的,和画的本质完全是两码事,所以对真正喜欢的事、想干的事,只要有充分的信心就行。”竟然能流利地冲口说出这种话来,虽然也心想这不该是自己说的话。

  “不过,我想你还是有才能的,架场也这么说。”

  “那是一个看了我的画之后才能决定的问题吧。”

  “不,不是那种评价的意思……”

  而且她说出了飞龙高洋——我的父亲的名字。好像这也是从架场那里听来的。

  “不知道我父亲怎么样,但我这个人,确实是个微不足道的人。”——这是心里话——“只是利用他留下的财产,自满自足于画画而已。从社会上的人来看,是个到了这个年纪还闲呆着的不可救药的男人。因为至今还没有自己挣过钱嘛。”

  “钱什么的,我想那才是两码事呢。”

  “这呀,是你对艺术这东西的信仰使你这么说的。”

  心想这话又说得太过火了,说出后,我当然深深陷入了自我厌恶。

  7

  那天晚上。

  与道泽希早子分手后一回到屋里,我就又重新读了一遍白天在信箱下面发现的信。

  (岛田……)

  与他最后一次见面,正如信上也写着的,是去年的秋天——如果没有记错,是在9月末或是10月初。他特意从九州来探望当时正在医院疗养的我。

  他是我大学时代的朋友,但他不是我上的Mxx美术大学的学生,而是在别的大学里攻读宗教学什么的。因为偶尔住的公寓相邻,就这样我们相识了。

  他比我高两个年级,所以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我的老学长。我们就是以这种老学长和学弟的关系交往的,但相识的当初,我觉得他是个很古怪的人。

  他不像在怎么专心学习,也不像在到处游玩。但当时学园纷争的风暴已经过去,也看不出他是这方面的活动家。一副超然的样子,好奇心特强,虽然不是海量,但非常健谈,那话题又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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