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入口处,又发出像狗一样的哼哼声。
“怎么?”江南问了一句,但他什么都没回答,又把手叉起来,紧了缩眉头,一动不动。
江南穿过鹿谷身旁,朝里面走去。一直走到鲇田老人身边,再次打量一下宽敞的房间。
房间周围的彩色玻璃分别以扑克牌上的图案为原型。按照顺序,分别是“方块Q”,“黑桃K”……回廊上面有许多书架,把彩色玻璃都挡住了。但从这里看过去,那些书架上空空如也,看不到一本书。
他转过身,正准备告诉鹿谷,又注意到手记中提到的,挂在房门入口旁边的那副油画也不见了。
“油画没有了。”江南冲鹿谷说道。
“哎?——啊,真的没有。”
“书架上也没有书。”
“好像是的。”鹿谷心不在焉地应和着,转过身。鲇田老人一声不响,继续歪着脖子。鹿谷瞥了他一眼,两手叉腰,环视着周围。
“怎么搞的?”他嘟哝着,“这到底是怎么……”
此时鹿谷显得有点纳闷,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无法理解。江南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来回看着屋内。
破败不堪的房子,空空如也的书架,墙上的油画也消失了。这一切与鲇田手记里描述的去年8月时的情景完全不同。说奇怪也真的非常奇怪。很快,鹿谷叹口气,一声不吭,朝房间一角走去。那是房间入口右边的墙角处。
鹿谷把挂在肩膀上的包放在旁边,两腿跪在地上,用手掌将沉积在附近瓷砖上的灰尘掸去。看他那副架势,江南立刻明白他要干什么。鹿谷想找到那个通向地下室的秘密暗道。
“看来是这块瓷砖了。”
江南凑过来,鹿谷冲他说着,用手指着满是灰尘的一块瓷砖。那是位于墙角的一块白色瓷砖。
“江南君,借我一个硬币。”
这仿佛是手记中,冰川和鲇田老人寻找暗道场景的再现。
江南从牛仔裤的前口袋里,摸出个100日元的硬币,回头看看鲇田。他好像也注意到鹿谷他们的行动,朝这里走了过来。鹿谷把硬币塞到瓷砖缝隙里,用劲一撬,传来一声钝响,“钥匙”瓷砖浮了起来。鹿谷把这块瓷砖取出来,把旁边的黑瓷砖滑动过来。这的确有点像孩童时代的“15子游戏”。也许是灰尘堵塞了瓷砖间隙,每块瓷砖移动起来都不轻松,但鹿谷很有耐心地做着,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打开暗道之门的开关。
“是这个吧。”鹿谷嘟囔着,伸手按了下去。随着一声轻微的金属声响,四块瓷砖大小,边长有80厘米的正方形“小门”朝下打开了。黑红相间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缺口。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鹿谷把硬币还给江南,从旁边的背包里掏出小电筒。看来他准备得非常充分。
鹿谷打开电筒,趴在地上,将脑袋伸进去,想看个虚实。
“对的。好像是通向地下室的。”
“那我们下去吧。”
听到江南的话,鹿谷抬起头,苦丧着脸,摇摇头:“下面没有梯子。就这么跳下去,有点危险。”
鹿谷掸掸满是灰尘的衣服,站起来。他把电筒放回包里,冲着江南和鲇田说道:“我们再到别处去看看。”说完,他就麻利地朝大门走去。
2
三个人走出大房间,先到一楼其他房间看了看。
起居室兼饭厅、与之相邻的沙龙室、卧室、厨房……每个房间里都没有像样的家具,就算有,也被白布遮挡着。地面上是厚厚的灰尘,墙壁和窗户上也都是污垢,有些玻璃窗上还有裂纹。好像整个屋子都没有通电。厨房和浴室的水龙头里,也没有水流出(从房子的位置来分析,这里好像是用水泵打水的)。怎么看,这里都是个“废弃的房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鲇田先生。”鹿谷的越来越哭丧着脸,他冲黑猫馆的管理员问了起来,“至少在去年9月,那本手记完成前,你是一直住在这里的。这房子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他停顿一下,看看鲇田老人的反应。老人闭上眼睛,慢慢地摇摇头,“一定出了什么事,然后你被迫离开这里了。因此家具之类的东西都被房主卖掉了。现在我们只能这么设想了。怎么样?你回忆起来什么没有?”
“我——”鲇田老人一直摇着头,声音嘶哑,费力地回答着,“我,什么都……”
“你看着屋内的房间,摆设,没有想起点什么?”
“没有。不,我能感觉出自己以前曾经在这里住过。刚才的那个大房间、沙龙室……我都有印象。仿佛是很遥远以前的事,但的确……”
随后,鹿谷和江南上了二楼。
当时,鲇田老人说自己上楼太费劲,就独自留在一楼,但江南注意到,从刚才开始,他的表情和态度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与当初,在新宿酒店见面时相比,这种变化就更明显了。那时,鲇田老人非常渴望能恢复往日的记忆。他还说即便往日的回忆不如人愿,也比什么都想不起来强得多。
过去, 鲇田的记忆丧失了,犹如被绑在一块沉重的石头上,沉入水底。但当他来到这里,走进房间后,往日的记忆明显开始复苏。以前只是稍微有点振动,现在则剧烈晃动起来,眼看就要挣脱沉重的石头的束缚了。
现在,他表情里明显带有恐惧的神色。他害怕了。他预感到那不祥的记忆就要复苏,所以心里很害怕……
二楼走廊上,左右各有两扇门,看上去挺牢固。白门板已经褪色,到处剥落着油漆,把手也失去了光泽鹿谷和江南依次打开房门。房间的构造都是一样的,里面都放着满是灰尘的双人床。
大概看完四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