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馆幽灵 一卷全

这行文字,黯然摇头。伦典对我们 的憎恶,恐怕不是这点文字所能表达的吧?他大概想杀死我们吧。

  鹿谷门实对新发现的这段文字未作任何评论。他也许因为看到福西紧张的神 情,有意回避的吧。他只说了句,“今天该休息了,明天再慢慢谈。”就回了自 己的房间。

  福西坐在床边上,从床头的靠背柜上拿来眼镜重新戴上。他朝窗子看了看, 这窗子面向后院,从白色的遮阳帘缝隙中露出漆黑的夜色。外面一个路灯也没有。

  瓜生和河原崎他们在干什么呢?他们是否也想到了我们过去的行为给这个家 庭带来的不幸呢?也许在光明寺美琴(寺井光江)说出暗示的话后,他们已回忆 起过去了吧?但想到哪些内容呢?福西的目光离开窗子,他闭上眼睛,极力想把 刚才在塔内书斋里想起的片断思绪重新拉回来。

  十年前,一九七九年夏天,小学校放暑假不久,他参加学校举行的夏令营活 动到了镰仓,那时大概刚过七月二十九日,他们计划住三个星期,一直住到八月 上旬。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四个人在林中遇到过永远。这段记忆是十分清楚的。

  在七月下旬的一天,时间已记不清,大概——噢,对拉,是最后一个星期日 的下午。

  在昏暗的树林中,他们看见一个白衣少女,他们和少女对话的片断也想起来 了:“你是谁?”,“非常好玩”,“从哪儿来的?我们……”等等都是极平常 的没有什么意义的交谈。

  噢,对啦。

  不知为什么,那少女突然变了脸色,嘴唇发抖,喊着:“瞎说,我不信……” 当时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我们都很害怕,所以一直把她送回到这座房子里。

  当时为什么她会生气呢?另有一点也可以肯定,造成永远早逝的陷坑确实有 过。

  在那个林中挖坑的确实是我们。可是当时为什么要挖坑呢?往下无论如何也 想不起来了。他仍旧闭着眼睛。过去的事情好像是包在一个硬壳之中,怎么也打 不开它。

  “不行。”福西嘟囔着站起身来,他点上大灯,移坐到窗边的桌前。

  也许一下子深入事情的核心去思考反而想不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个意外 的机会,反倒很容易联想起来。

  还是先想别的事吧。先放下对过去的追忆,想想这三天来自始至终发生的事 情,也许整理一下思绪更为重要。

  七月三十日傍晚,偶遇鹿谷,这就算事情的开始。我们访问这一家,临走时 在门口见到白色人影;当夜在鹿谷住室听他的谈话;深夜,伊波纱世子打来电话, 提出请求。

  第二天,三十一日重访这里,听到奇怪的声音;走廊上悬挂的假面具缺少了 一个;听纱世子介绍过去发生的各种事情及古峨留下的不明诗文;野之宫说看见 了死神;钟塔之内;由季弥不在屋中;台风袭来;汽车轮胎爆破。

  然后到了今天。

  看起来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明天夜晚大概可以和鹿谷去参观旧馆了,回到 家以后,我要打铁趁热,把这些事情全部记录下来。

  “噢,想起来了。”可能由于“记录”两字联想起来的吧。为了帮助挖掘十 年前的记忆,最好制作一个即时的日历。边看边想,这比在脑袋中空想效果要好 得多。说不定会想起当时的日期等等。

  于是,他从提包中找出本子和笔,立即开始由现在向十年前推算,几分钟之 后,本子的一页上出现了一九七九年七月和八月的日历。

  据纱世子说,七月二十九日下午,永远掉进那个坑里,第二天早晨她在自己 屋内企图自杀,又过了两天,八月一日早晨停止呼吸。

  福西握着笔,注视自己的日历,突然,“啊?”福西不由得叫了一声,“为 什么?”

  想到此,几乎同时,那封闭的记忆的硬壳竟然裂开。他感到头昏,紧闭上双 眼。在他的脑海里,龟裂的缝隙中露出的光线,映出一个场面:树林中,一群孩 子低着头正在用铁锹挖坑,但不是四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瓜生 民佐男。

  “噢,对啦。”那是瓜生想去的淘气办法,想惩罚一下河原崎,为此他们两 个人挖了这个坑。

  “对,对,”挖坑是在四人遇到永远的前一天。

  他还记得挖完之后,有一种满足感,同时又有一缕不安与罪过感。他们是偷 偷跑出树林的。那时候好像有人在观察他们。

  接着又出现另一个不同的场面:人们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车子摆成一排, 四周悬挂着黑白的布幕。就如同三天前在叔父家看到的那样。这是葬礼的情景。

  后来他和瓜生又去过林中,想看看他们挖的陷坑怎么样了。正巧看到了这座 宅院内举行葬礼。

  那时虽没有根据,却感到可能是林中遇到的那个病弱的少女死去了。这可怕 的推测在十岁孩子的心中,当时到底想到了什么程度。比如说,是否把自己的恶 作剧与少女的死,联系到一起了呢?现在已无法回忆起来。

  “尽管如此,”福西慢慢睁开眼,又看了一下桌子上的本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遇到了新的疑问,他支起下巴,陷入迷惘之中。

  几分钟之后,他离开屋子向钟塔走去。 八月二日,星期三,午后一点多钟。

  伊波纱世子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门。这是鹿谷门实睡觉的客用寝室。

  不知为什么,里面老是没有声音。已经等得不耐烦时,里面才用迷迷糊糊的 声音答了一声“哎——”,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对不起,我想您该吃饭了吧。”

  听纱世子一说,鹿谷赶快抓抓乱蓬蓬的头发问道:“现在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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