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馆幽灵 一卷全

 “两个人的姓也相同,直到几年前才……。”

  “这是怎么回事?”

  “福西原来姓渡边,后来,在他上高一的时候,父母离婚,他跟了母亲,於 是便改了姓。”

  “啊!”

  “渡边凉太与渡边凉介。罪犯把这两个人完全搞错了。试想,如果福西在这 里,那么被害的可能就不是福西了。”

  “的确如此!”

  江南终於明白了,并斜眼看了看小早川。他并没有喝瓜生冲的咖啡,只是垂 著脸不停地轻轻摇头。

  “那麽,瓜生君,内海先生被杀是为什麽?”江南回头又问。

  “只有他才真正与任何事情无关。”

  “对,问题就在这里。”瓜生答道。

  “内海先生的死还有许多谜。为什麽他的房间处於密封状态?江南先生看到 的那个人影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外还有尸体上面的零乱胶卷问题,被拿走的两架 照相机问题等。”

  “胶卷和照相机?”

  江南一边心里回想那个惨不忍睹的房间里的情景,一边嘟嚷著。他似乎找到 了一个答案。

  “也许罪犯并不想要内海先生的命……。”

  “我也这样想。也许罪犯要从世界上消除的是内海先生在这里拍摄的照片。 之所以把照相机拿走,可能是因为来不及从中取出胶卷了。”瓜生抱著胳膊说。

  “内海先生大概在无意之中拍摄了对罪犯极为不利的照片。至於到底是什么 样的照片,我也说不清楚。”   第十二章 四个孩子

  为了消磨时间,他们走进了“A”咖啡店。老店主和他们闲谈一阵之後,把 他俩领进了后面一间屋子,去欣赏自己收集的老式钟表。尽管主人谦虚地说: “都是些破烂,”实际上都是相当珍贵的收藏品。其中有几个老式的日本钟,鹿 谷很是喜欢。最後,店主为了对刚才的聊天表示谢意,还特意请他俩吃了巧克力 冰淇淋。他们离开咖啡店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不知台风走的什麽路线,压在古都天空的乌云依然十分浓重,狂暴的风雨不 见减弱。戈尔夫轿车在暴风雨中缓慢爬行。福西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感到车身在 突然吹来的阵阵疾风中不时摇晃,心中一阵阵地紧张。

  “我最近看穿了一件事。”鹿谷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一向坚信‘现实’是 无法改变的,实际它只是建立在非常脆弱、非常危险的暂时平衡之上。看不见这 一事实的人,在我们周围非常之多。特别是在现在日本这个国家尤其如此。”

  福西一时摸不清他这番话是由哪条思路引出来的,只好随便应酬了一句: “噢。”

  “现实并不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实体,说得极端一点,它不过是‘社会’这个 体系向人们显示出的一个巨大的幻想而已。”

  “是幻想?”

  “是的,我并不是在这里讲解社会学原理,实际我也不懂那种学问。不过, 如果让我说的话,我认为,社会的最大作用就是制造一个名叫‘现实’的巨大幻 想,而且不断施加压力,叫众人承认它,相信它,把它当成实体。只有这样,人 们才能得到安定。从古至今,这个事实一直没变。

  但是,事实上社会又常常作为一个统治的机构,过度发挥其作用。结果就出 现许多倔强之徒,他们根本不承认这个事实,而是坚持认为现实不过是现实,丝 毫不向它低头,他们一日看到有人对自己的现实进行指责,就会神经过敏,认为 是对自已的巨大威胁,因而十分气愤,于是就要设法铲除之,消灭之。看到他们 的举动,耻笑他们的人,则是比他们技高一筹的家伙,这些人还在设法从庞大的 统治机构中获得自己的私利。”

  鹿谷像和尚念经似地叨念了一番之後,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来擦了擦鼻头。

  “当然啦,说这种话的我也好,听这话的你也好,只要是这个社会的一员, 谁也不可能逃到这个社会机构之外去。但另一方面人人心中又都有个愿望:挣脱 压力,得到自由。这愿望叫什麽呢?打个比方说吧,如果说从社会得到的是个公 的幻想,而个人愿望就是私的幻想。或者再用个贬意词来说,就是‘恶梦’。”

  “恶梦?”

  “对,是恶梦。至少可以肯定,那些几乎改变时代的非凡的艺术家、思想家、 科学家们都是这种恶梦的培养者。诸如毕卡索、马克斯、爱因斯坦、希特勒等 等。”

  “希特勒也算是优秀的思想家吗?”

  福西这麽一问,鹿谷不以为然地说:“当然是喽!”接著又说,“不过,他 所孕育的恶梦是个真正的恶梦,最後受到社会的公的幻想的全盘否定。仅此而已, 并不是好和坏的问题。如果纳粹德国第二次大战中获胜,历史对他的评价和给与 的地位自然会完全不同 。可能我这是幼稚的议论,你说对不对?”

  “哎,那倒是呀。”

  “於是啊,”鹿谷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福西,又接著说:“我对中村青司这 位建筑家著述的,也就是上边说的这种情况。我四处奔波、查访,并不是期待那 些地方将要发生血腥的事件,而是感到他所修建的楼馆之内,都存在著那种设法 从社会的压力下夺得自由的‘场地’。当然,那里也夹杂著出钱雇他设计者所孕 育的恶梦。不,哦——说不定那些人才是主要角色。”

  鹿谷眯起眼睛,轻轻舒了口气。

  “水车馆主人藤召纪一也好,迷路馆住着的那位先生也好,他们的住宅都是 青司设计的,可能正是那些特殊的建筑,才使他们孤独的幻想得以升级的。那么 建造时计馆的古峨伦典也一定由……”

  突然,鹿谷闭住嘴,皱起眉头。那麽古峨伦典心中到底孕育了什么恶梦呢?

  这时,就连福西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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