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的。下午三点前他们就到达 了极乐寺。
眼下,正值暑假。本来这一带的游客应该很多,可今天行人却寥寥无几。借 助纱世子告知的地址,他们出乎意料地很快找到了名叫“绿园”的养老院。幽静 的住宅街上静悄悄地矗立着一排排整洁的房屋。仅从外观上来看,会使人认为这 里的福利设施相当高雅。
说明来意之后,向导很快就带他们去了住处。在途中经过的宽敞大厅里,有 几个老人正聚在一起说笑,空气中散发着芳香,环境格外宜人。看来,没有必要 改变刚才由外观而产生的印象。
据带路的女职员讲,马渊长平现年七十岁,是五年前,也就是他六十五岁的 时候来到这个养老院的。当时,他被高血压和中风缠身。可入院后不久,又患了 所谓老年痴呆症。由于恢复无望,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单间里过着卧床不起的生 活。
“他的亲人来看望他吗?今天我们是由伊波纱世子女士介绍而来的。”
听鹿谷这么一说,女职员答道,她也认识古峨家的伊波女士。
“她每三个月来探望一次。这大概是因为古峨家的已故主人生前就十分关照 的缘故。”
“据说,他们还是亲密的朋友呢!”
“是的,我也听说过。马渊先生也时常这么说。”
“他有亲人吗?”
“好像没有什么亲人。听说妻子早就去世了,宠爱的独生子也死了。似乎是 在山上遇难的。无疑,这使他受到沉重的打击。至今他还经常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流泪。”
马渊长平躺在床上,精神恍惚地注视着天花板。房里来了人也毫无反应,嘴 里自言自语地不知在嘟囔什么。虽然同样是痴呆老人,但他与昨晚见到的野之宫 泰齐截然不同。八十四岁的占卜师野之宫依然目光炯炯。而眼前这位老人不仅眼 睛黯淡无神,而且使人感到毫无生气。
“马渊先生,马渊先生。”女职员把嘴靠近到老人的耳边。
“客人来啦!是冒着雨特意来看您的。”
“您好,马渊先生。”鹿谷低声说道。
“是打听了古峨家的伊波女士后才来的,您能不能说点什么?”
老人紧盯天花板的目光慢慢移动过来,看到了鹿谷的脸。接着,他用一种意 想不到的嘶哑声音清楚地问道:“噢,你们是阿智的朋友吧?”
“阿智?啊,不,不是。我们是古峨家的伊波女士介绍来的。”
“是伊波女士呀,马渊先生。就是那个经常给你带点心来的。”
女职员在耳边进行说明。老人枕着枕头,“啊,啊”地点头。
“是伊波女士的老公吧?你又消瘦了。女儿好吗?”
“不,不对,完全不对……”
这种毫不投机的对话持续了一段时间。无论怎样解释,老人都不能正确地理 解。不仅很难把握目前的状况,而且连过去的记忆都变得十分模糊了。
“真是毫无办法呀!”
当站在一旁的福西见状打算从床边离开时,“那么,你们想打听什么呢?”
马渊似乎突然回答了最初鹿谷的提问。鹿谷惊喜万分。
“我们想了解一下古峨伦典先生的情况。您与他关系很密切,您一定去过现 在的时计馆吧?”
“对!”老人似乎很高兴地回答。“我经常去那里。伦典好吗?”
“伦典先生九年前就去世了。您还记得吗?”
“伦典死了。噢,是吗?真可怜!他是多么盼望女儿做新娘的那一天呀!可 是……”
“您还记得他女儿永远?可惜她十年前就死了。”
“是吗?永远也死了。真是可怜的孩子。她跟母亲时代长得一模一样,是一 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她与阿智订婚了吗?”
“阿智?”老人张开大嘴,反复叫着这个名字——“阿智、阿智……”
“你们是阿智的朋友吗?”
“不,不是呀……”
鹿谷耐心地纠正道。过了一会儿,老人好像终于明白了似地深深点头。
“对,不是。是受了伦典之托。既然如此,就不能拒绝。阿智也知道。其实, 他用不着搞那些名堂!”
“那些名堂?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那么一搞,永远反倒可怜。这件事儿我不能对伦典讲。因为当时他不顾 一切地要让女儿实现自己的愿望。可是……”
“喂,马渊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伦典发疯了。甚至还修建那个时计馆。搞了那种建筑……”
所听到的就是这些。老人的声音渐渐变弱,而且说得断断续续的。不一会儿, 就再也不说话了,好像药劲儿已过。后来,无论问什么,他都不作回答,只是抽 抽搭搭地呼唤已故独生子的名字。
“如果能再听清楚点就好了。”出了“绿园”,大雨依然下个不停。福西总 有些徒劳之感。
“嗯,是呀!”鹿谷格外高兴地回答,“可是,总有点收获吧!”
“是吗?”
“至少听到了已故古峨伦典‘精神失常’这一实情。这可是首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