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生沉下脸来默不做声,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纹风不动。河原崎则无聊地靠在 旁边的墙上。
“小早川先生说永远小姐是自杀的吧。”
过了一会儿,瓜生说。他白白的脖子上冒着汗珠。
“是穿着这件衣服自刺胸膛的吗?”
这时,瓜生皱起眉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河原崎问。瓜生上前一步,右手伸向礼服。就在他手指头尖触 到黑紫色斑点凝固的胸前时,啪嗒一声有一个东西掉到了地板上。
“是什么?”
原来掉下来的是一张纸片,一张有两个名片大小的白纸片。它似乎是夹在礼 服破洞上面的。
瓜生捡起来一看到拿上面写着的文字,不仅惊叫一声。江南与河原崎急忙过 来看后也大惊失色。
是你们杀死的!
纸片上用红笔赫然写着这样的字样。
“好像是最近才写的。”
出了大壁橱,瓜生一边用“灵袍”的袖子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征求江南的意 见。
“纸不发黄,墨迹也是新的。至少不是几年前写的。”
“的确!”
“昨天你与小早川先生来时就有吗?是不是也夹在胸前的破洞上?”
“不,当时没有。”
江南想,应该是没有。如果有,自己与小早川也会发现的。
歪歪扭扭、杂乱无章的平假名文字,似乎是为了隐瞒笔迹而故意写出来的。 不管纸片是什么时候夹在礼服里的,它都具有一定的含意。也就是说,这时罪犯 向我们发出的检举信号。
“‘你们’?”河原崎从瓜生手中结果纸片,透过墙壁上发出的橙色灯光注 视着。
“问题是这里的‘你们’是指谁?‘你们’又‘杀害了’谁?”瓜生说。
“夹在那件结婚礼服上一定有什么意义。”
“啊!那个‘被害’对象是否就是指要穿那件礼服的永远小姐?永远小姐不 是自杀的,而是‘你们杀害的’,或者说等于‘你们杀害的’。”
“对,是这样!”瓜生一边悄然地望着姑娘生前的卧室,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这么说,事情还是要追溯到十年前的夏天了。——啊!”
瓜生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江南听到最后的“啊”声,抬头看着瓜生问, “你想到什么了?”
“唉?啊,是啊。一点儿小事……。”
瓜生支支吾吾的,突然把脸扭过去,其狼狈不堪的样子真是前所未有。
三个人离开卧室,在隔壁的客厅里待了一段时间。他们待在这里并没有什么 特别的目的。瓜生筋疲力尽地坐在书房前面的椅子上。这大概就是他们待在这里 的最大理由吧。
“民佐男,你怎么了?”
河原崎问。瓜生默不做声,只是把双肘支撑在桌子上,用手掌不停地抚摸额 头。河原崎吃惊地看了看朋友噘嘴的样子,畏惧地耸耸肩,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翘起了二郎腿。
江南站在紧靠里面墙壁放着的音响前面。音响是老式立体声,电唱机上没有 调谐器和卡座装置。江南看了看固定的唱片架子里面,因为他突然想知道永远小 姐生前听些什么音乐。
粗看起来收藏的大都是些古典音乐唱片,其中的钢琴曲居多。肖邦、莫扎特、 贝多芬、拉威尔、拉赫曼尼诺夫等作曲家的作品,摆放得井然有序。
阴暗的时计馆里既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收音机,有的只是数不胜数的钟表。 这就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轮椅上的少女。她一边受着过去天才创作的美妙乐曲 的熏陶,一边幻想在十六岁时穿上那件结婚礼服……。随着心中对她形象的这种 描绘,江南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哀,同时不禁感到浑身充满寒意。
他从架子上抽出一张唱片。这是一张拉威尔的小品集,但唱片套好像是自制 的。粉红色的厚纸上,用手写的艺术字体记录着标题及收录曲目。一看曲名,才 知道这是拉威尔早期创作的著名代表作。
江南并不想马上欣赏这张唱片,只是心中有一种冲动。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下, 他从唱片套里取出了唱片。
“哎呀!”他不禁叫了一声。河原崎从凳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
“江南先生,怎么了?”
“唉,这个有点奇怪呀!”
“哪个?——啊,是这个吗?”
贴在唱片中央的标签,AB两面都明显地换上了自制的。自制标签可能是撕下 原来的标签后贴上的,也可能是直接贴在上面的。在用小花装饰的自制标签上, 规规矩矩地写着收录的曲名。
“唱片套也是自制的。为什么要这样呢?”
是永远小姐自己做的,还是父亲古峨伦典所为?
江南把唱片交给河原崎,看了看唱片套里面,心想里面应该有附加的说明, 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提心吊胆地从架子上又抽出几张唱片来看。这些同样都是装在自制的唱片 套里,更换了标签,拿走了说明,虽然没有全部验证,但似乎这里的所有唱片都 是一样的。
“真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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