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馆幽灵 一卷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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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计馆平面图)

  晚饭后,摆在大厅装饰柜上的钟表,几乎同时敲响了九点钟,使在场的人们 心头一惊 。

  正中间的圆桌上面已严严实实地蒙了一大块黑布。电灯已被熄灭,桌子正中 央点了一 支又红又大的蜡烛。九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围桌而坐,并按照光明寺 美琴的指示,全都脱下拖鞋,戴上连在“灵袍”上的风帽。

  一时间,钟表的各种报时声音混合在一起,喧闹不已。江南听着这些声响, 无意中朝 天花板望去。那天花板是个半球形状,距地面很高,暗淡的烛光投影 在白色墙面上,大幅 度地摇曳着。天花板正中央吊着彩灯,四周的圆窗排成一 个圆圈簇拥着它。那是些直径二 十公分的小窗,镶着深绿色的厚玻璃,总共有 十二各。这形状似乎也可以比作一个巨大的钟表盘。

  “好吧,各位,”光明寺美琴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面孔说,“下面,我们要 试试和幽 灵取得联系。”

  江南也是第一次来现出参加这种招魂会。虽然他对心灵现象的真实性一直抱 着不少怀 疑,但此刻站在中村青司建造的时计馆这个舞台上,加上一种极为逼 真的氛围,他不由得 感到身心紧张。

  “各位,请握住右边人的手腕,然后注视桌上的蜡烛。要想着把自己的身体 融化在这 个房间的空气中,尽力使自己的内心处于空虚状态。” 江南坐在美琴 的左边。顺序是她排的,江南左边是新见梢,以下按顺时针方向排定的 顺序是 瓜生民佐男、渡边凉介、小早川茂郎、内海笃志、河原崎润一、樫早纪子。大家 围 绕圆桌坐着。顺便声明一句:招魂会上的摄影照相,理所当然地遭到禁止。

  “请允许我担当所谓神巫的职责。希望大家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叫喊,不要离 开坐 位。刚才我已说过,这儿的幽灵胆怯,想和现身的幽灵对话时,要尽量小 声点,使用温和 的语言去说。只要你不表现出敌意,绝无危险。听明白了吧?”

  江南伸出右手,握住美琴的左手腕。她的手果然象事前想象的那样,感觉柔 软,但是冰凉。相比之下,左边新见梢的右手不仅温热,还带点汗湿。

  “好,那么开始!” 美琴说完这最后一句,便静静地闭上眼睛。

  江南等人按其指示,注释着圆桌中央点燃的蜡烛。轻轻飘来一阵很少闻到的 香水味。

  江南觉得和那时——在上野毛“绿庄”公寓偶然见到时的香味一样。 沉默 增加了现场的紧张气氛。持续了一会儿之后,觉得钟表机械的声音渐渐大起来。

  也许由于大厅处于半地下状态,而且没有正常的窗户,所以室内气温并不那 么高,甚至有 点凉飕飕的感觉。

  尽管如此,黑袍下边的肌肉已经汗水淋漓,这大概也是紧张所致吧。 不一 会儿—— 装饰柜上的一只座钟,突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大家吓了一大跳。 又过 了大约十五分钟—— 江南舔着发干的嘴唇,将视线从蜡烛的火苗移开,偷瞧了 一下招魂师。就在这时,她 那稍微低垂的面孔发生了变化。

  最初动作很小。她闭着眼,垂着脸,头部开始轻轻左右晃动。接着摇摆愈来 愈厉害, 呼吸也急促起来。黑色风帽已被甩开,头发变得蓬乱,双肩上下剧烈 跳动。 瞬间,出现嘈杂声。有人“嘘!”了一声。

  “安静!” 小早川的声音。

  “这是进入一种恍惚状态!”

  神巫的动作益发加剧,不仅头部,整个上半身也左右摇摆。她的动作自然也 传导到拉 着手的江南身上。

  这种状态大约持续两三分钟光景,动作突然停止下来。与此同时她的脑袋一 下耷拉到前边。

  再度吵吵嚷嚷起来。小早川又“嘘!”了一声,让大家安静。

  神巫那粗犷的气息,现在渐渐地平静下来。大家屏住呼吸,注视着变化。一 会儿转成 像是呼呼入睡的声音。 这时,突然—— “我,”一个细弱的声音, 从软弱无力、耷拉着脑袋的神巫口中传了出来。

  “我在……这儿。” 那声音稍微嘶哑,断断续续,又像是在啜泣。和她刚 才说话的风度迥然不同。可能是幽灵附身了吧。

  “我,在这儿。我……” 她的面孔完全被散乱的盖住。只能看到涂成紫色 的嘴唇在颤动。

  “欢迎您!”小早川低声搭话,“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短暂沉默之后, 神巫回答一个“是”字。

  “请问您是谁?” 小早川问。又经过短暂沉默之后,得到回答: “我…… 是……我……” “请说出您的名字。”

  “……永……远。” “永远?‘永远’是您的名字吗?”

  “我是……永远。” 江南盯着神巫在烛光照耀下露出的嘴唇,心中不断重 复着这个名字。“永远”是已故 古峨伦典的女儿的名字。这一点小早川在事前 已告诉过他。

  “您的父亲是建造这座房子的古峨伦典先生吗?”

  “……是的。”

  “您为什么……” 小早川刚说到这儿,桌上的蜡烛没有任何迹象,便一下 灭掉。 几个人一起小声叫了起来。江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感到惊惶失措。 蜡烛为什么会 突然熄灭?没有看到谁去吹灭它!

  “静下来!” 小早川在一片漆黑之中,用沉着冷静的语调要求大家。 “不 要乱喊乱叫,不要站起来,继续进行下去!”

  “我,”未待提问,黑暗中穿来声音,“十……六……岁的……”

  “十六岁?您是十六岁去世的吗?”

  “不对……”

  “那么……”

  “漆黑的……洞……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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