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想起来了,正木先生,这或许只是我胡乱猜想的,不过……”岛田好像认为这早已是不言自明的事情一样,用正木这个名字叫着我,“昨天,我在这个房间前发现的那封信。那应该是她写的吧?”
看着无言的我,他满足地点点头。
“果然如此。‘滚出去,从这里滚出去’。她是想通过暗示在这个馆内有某个人发现了你——不,也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你们的罪行来恐吓你。大概她是希望能以此迫使你带着她离开这里吧。昨天晚上,我记得你曾对那张便笺何时塞到门下这个问题的可能性作了种种推测。后来,我顺便想到,如果由里绘是这封信的主谋的话,那就是说尽管你从前面的走廊经过,但却忽视了插在门下的便笺。从我发现的情况来看,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如果坐在轮椅上视线向下的话,就更不可能了。然而,事实上真的是你没有发现。落在红色地毯上的绿色便笺——如果是普通人的话,那是非常醒目的。然而对于你来说却不是。”
“啊……”我忍不住发出呻吟声。是的。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没有发现。不,应该说我没有能力发现。
“12年——不,已经是13年前了,由于藤沼纪一驾驶的车发生的车祸,你失去了未婚妻,纪一自己的脸和手脚也都受了伤。但是奇迹般幸免于大的外伤的你,却留下了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是致命的后遗症——色觉异常,也就是后天性的红绿色盲,对吗?”
“啊!”我又呻吟了一声。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是的。我的眼睛从那时起就失去了正常的色觉。那真是致命的伤害,它从根本上剥夺了作为画家的我的未来。红色和绿色看起来像灰色,无法对两者进行区分……
相约一生的恋人和作为画家的未来——最重要的东西一下子都被夺走了,这是多么可悲和痛苦的事情啊!尽管我知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我还是非常憎恨那场事故以及当时开车的藤沼纪一。
因此,我的眼睛漏过了落在地毯上的那张便笺。主馆地毯灰暗的红色、副馆地毯以及窗帘的青苔色,对于我来说都只是灰色。这房子周围绿色的群山和装饰在中院的花丛也都只是“退色的”、“昏暗而阴郁的灰色”。即使是昨天岛田来的时候,我也被绿叶繁茂的树木所干扰,很难看到他停在坡道下林阴道上的红色汽车。
“岛田先生!”
森滋彦和大石踏入屋中,来到沙发边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藤沼先生是正木慎吾……正木去年被杀了啊!”
对于惊慌失措的森滋彦问的问题,岛田回答道:“那具——就是在地下室发现的被肢解的尸体并不是正木慎吾的尸体。你们也很清楚,那具尸体被烧毁了,无法辨认他的容貌。那是凶手准备的替身。”
“但是,指纹不是被确认了吗?”
“是啊!”说着岛田举起自己的左手,“只有掉在地上的无名指的指纹,对吧?”
“啊……”森滋彦好像终于明白了。大石和仓本的嘴里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只有那个无名指真的是正木慎吾的。那个手指并不是被认为是凶手的古川恒仁为了夺走正木慎吾的戒指而砍掉的,而是为了让大家相信焚烧炉里的尸体是正木,是他自己切下来留在那里的。”
然后,岛田面对着我说:“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你还记得在晚饭后,作为你的‘癖好’我曾指出来过吗?你用左手拿烟斗或者酒杯时,总是竖着外侧的两根手指,就是小指和无名指。”说着,他将自己的左手握成拳,试着竖起小指和无名指。但是,小指一下子就直立起来了,但无名指却无法同样地竖起来。
“就是这样的,竖起一根小指这种癖好是常见的,但如果是两根的话,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很好地竖起来。于是我觉得很奇怪,同时隐约地对你那只手套里面的手指产生了怀疑。教授、大石先生,请回忆一下刚才三田村大夫的尸体。是的,就是我作为临死前的信息指出的那个手形。用扭曲的右手握着左手的手指,大石先生说那是想要把戒指拔下来。但是,并非如此。他不是指戒指,而是想表示带着戒指的那根手指——左手的无名指。他是想通过这个来向我们传达凶手是谁。”
“不过,三田村君为什么会被杀呢?”
“问得好,教授!”岛田答道,“停电的时候,因为我的失误,他不是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吗?我想就是那个时候。当时,扶他起来的三田村大夫不是握住了他的左手吗?他可能从对手的触觉产生了怀疑。是这样吗,正木先生?”
正如岛田说的那样,当时三田村握着我的手,显出怀疑的神色。于是,我想不好了,或许他察觉到了我的左手少了根无名指。
“所以你决定杀了他,对吗?为什么要在由里绘的房间里进行,我就搞不明白了。”
我一声不吭地咬着嘴唇。是的,岛田说的也是一个原因。但是在我下决心杀他这件事上起决定性作用的是,那个时候在塔屋的门前,从钥匙孔内看到的那幕情景……
知道了那个好色的外科医生深夜要去由里绘的房间,我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
长年来一直过着轮椅生活的藤沼纪一——就是带着面具的我,只要电梯坏了就不能靠一个人的力量到塔屋去。但是,如果不被人看见,不管它有多高我都能用自己的腿在楼梯上爬上爬下。
我等时间到了,就悄悄地溜出了起居室,将轮椅停在饭厅门外,等着三田村的到来。不久,他来了。他用两手摸着头发,急急忙忙地上楼到塔屋去了。我从轮椅上下来,跟在他的后面上了楼梯,然后潜伏在楼梯平台上,秘密地窥探着里面的情况。
一开始,三田村就像他最初告诉由里绘的那样,一边看着装饰在塔屋里的几幅一成的画,一边发表着自己的感想。但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成了甜得发腻的诌媚声,嘴里的话也变成赞美由里绘美丽的甜言蜜语……不久传来了两人衣服厮磨的声音和低声的喘息……
“不要——不要这样!”由里绘的声音传了过来。然而她的声音里并不能让人觉得有责备、拒绝那个男人的行为的语气。
“别这么说,由里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