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馆幻影 一卷全



  “所以说啊,他竟然把这么多精美的作品都封闭在自己住的这个馆中。而且,不仅如此,甚至连你也……”男人的声音是三田村则之的。回话的人虽然听不清楚,但好像是由里绘。我屏住呼吸,悄声来到门前。

  “……是,是!其实,我有件事想求你。你能听我说吗?”

  “今晚能让我看一下塔上你房间里的那些画吗?是的。我第一次来时,你曾经让我看过一次,请务必再让我看一次。不,不要告诉他。我想他可能会不高兴的。而且我也想好好和你说说话。很多话要说,我想会有一些你感兴趣的。怎么样,行吗?”

  “太好了!那么今天晚上,嗯,12点过后,可以吧?”

  (——由里绘!)

  ——我差一点喊出声来。

  隔着门,看不到听了三田村则之说话后由里绘的样子,而且她的声音也低得无法听见,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她对这个男人的要求并未拒绝。

  (为什么不拒绝呢?)

  (为什么对这种男人说的话……)

  我拼命镇定混乱的心神,也想过就这样推门过去说我都听到了。但是……

  没想到无穷无尽的自我憎恶,此时在我心中抬起了头,麻痹了我的意志。

  (确实,由里绘变漂亮了。)

  所以,直到去年为止,都没有表现出这种好色样子的外科医生,想对她有所染指恐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即便如此……我心里好像被打垮了似的,倒转轮椅,从昏暗的回廊回去了。

  饭厅 (晚上7点10分)

  晚饭后——“那台电视是什么时候买的?”大石用餐巾擦着被饭菜弄脏的嘴角问道,“怎么说呢?在这样古色古香的氛围中放着一台电视机,感觉很奇怪。”

  “是去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买的。”我看了一眼在外侧墙边放着的大屏幕彩电,答道,“因为我突然觉得这个房子,怎么说呢?太安静了!”

  直到去年为止,在这个房子里只有主人和两个佣人的房间里才有电视。

  “可以打开看看吗?”

  “请便!”

  大石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打开电源。本来这里的信号就不好,再加上可能是今晚暴风雨的缘故,显像管里出来的图像比平时还要模糊。

  “啊,是台风快报。”大石大声地唤起大家对出现在画面中的节目的注意。

  据电视上说,将九州全境卷入暴风雨的16号台风正在向东挺进,估计今天晚上到明天早晨将达到日本海。尽管强度正逐渐减弱,但估计中国地区也会有相当大的风雨,所以要引起充分的警惕。

  “只要道路不再塌方就好了。”三田村则之单手拿着高脚杯说。

  “去年好像也是从相同路线来的吧!” 大石干笑道。

  “哎,世上原本就是有巧合啊——仓本,能给我加一杯吗?主人,您戒了吗?”

  “不,够了。我没什么心情喝。”说着,我拿起烟斗,“大家不要在意,请尽管喝。岛田先生,您怎么样?”

  岛田仿佛和白天喝茶时换了一个人似的,晚饭期间好像在思考什么,几乎不开日说话。不过,他还是用手指不停在桌上画着。而且不知什么时候起,在他面前已经排好了很多用餐巾或点心的包装纸做成的各种各样的“作品”——有的比“鹤”或者“船”什么的更复杂,连见都没见过,好像他手指的运动已经成了“折纸”的习惯性动作了。

  “您是说酒吗?”听到我说话,他一下子睁圆了眼睛,停下了手指的运动,“啊,那就稍微喝一点吧。”

  “那么,请静一下。”

  岛田接过递过来的酒后,大石将酒杯举到眼睛的位置,以示干杯的意思。

  “为一成大师了不起的作品!”三田村则之接着又加了一句,“还有为主人的健康和由里绘小姐的美貌!”

  对于他不知羞耻的肉麻的台词,由里绘报以微笑。我斜眼看到了这一切,心里堵得不得了。刚才在北回廊听到的她和三田村则之的对话,由里绘还没有告诉我。我想尽量避免由我来问起这件事。

  “教授!”三田村则之对看着桌子的森滋彦说,“怎么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不说话。”

  “是吗?”森教授好像掩盖自己慌张的表情似的,重新戴好带助听器的四方黑框眼镜。

  我也觉察到他的样子有点奇怪。从晚餐开始前一直到结束后,始终低着头不吭声。虽然他好像也不怎么能喝酒,而且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还是让人觉得很奇怪。

  “有什么让你担心的事吗?”外科医生又问道。

  “没什么!”教授暖昧地摇摇头,但马上又像改变主意似的抬起头,说,“不,其实……也许还是说出来比较好。”然后他把视线转到晃动着酒杯的岛田那边,“其实,岛田先生,我有一件事情在心里总放不下。”

  “哦?”田一下子睁圆了眼睛,直起腰来,“是什么?”

  “白天你不是说过吗?就是去年根岸文江坠楼的事情。”

  “啊!您是说这个,您想到了什么线索吗?”

  “是的。不过……”森教授将手放在宽阔的额头上,“能不能说是线索,我也拿不准。你不是说那不是事故而是谋杀吗?”

  “是的——不过,关于电梯的那部分确实如三田村大夫所说的那样,是有很多漏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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