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馆幻影 一卷全

古川从车里飞奔出来,低头穿过如瀑布一般的雨帘狂奔而来。

  “啊,惨了!”奔过桥上斜坡,就在这几秒钟内,古川已经完全湿透了,瑟瑟地颤抖着略显消瘦的身体,“不好意思,一来就是这个样子,真对不起!”说着,他仿佛真的道歉一般,向出来迎接的面具的主人和他的妻子低下了头。

  “不,不,马上就让他们拿毛巾来……”纪一回答道,这时——雨声、风声、桥下的流水声、溅起浪花奋力回转的水车声、驶离的出租车声……夹杂在这些声音之中,仿佛有一个尖锐的惨叫般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了爆裂般的闪电以及雷鸣。

  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三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刚才,你们没听到什么吗?”古川恒仁说。

  “听到了。”纪一环视着周围,雨滴跳入屋檐下面,溅湿了他的衣服和面具,“由里绘,你呢?‘’由里绘脸色苍白,微微地点了点头:”我听着好像是人的叫声。“

  正当古川毫无血色的脸上肌肉僵硬地说着的时候:“不得了啦!”从家里面传来男人的叫声。

  “什么?”纪一吃惊地转过身去,由里绘慌忙跑了进去。

  “不得了啦!”又一声传来。总觉得这声音的主人好像是仓本。

  (他这样叫,究竟是……)

  纪一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般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仓本粗大的身体踉跄着跌进门厅。

  “老,老爷!”管家平时连一根眉毛都不动的脸痉挛着喊道:“根岸她……”

  “怎么啦?”

  “她刚才从塔上掉下来……”

  “什么?”

  “掉在水沟里,就要被冲过来了。”说完,仓本向外飞奔出去,并且向紧挨着右首外壁的水车机械室的方向跑去。

  那是一半埋在地下的细长的箱型建筑。在正前方铁门的旁边,有一个笔直地伸向屋顶的铁制梯子。仓本也顾不得梯子被雨水淋湿了,飞快地爬了上去。

  “小心点!”古川对着往梯子上爬的仓本喊着,也跑出了屋檐。他一直跑到桥上,靠在栏杆上探身向快速转动着的水车望去。

  “啊!”古川惊叫道,“啊,啊!”

  只见一个白色的物体贴在巨大的黑色车轮上。

  轰隆、轰隆……

  重重的回转声将那白色物体和水雾一起卷起。手足已完全失去力气的根岸文江的身体瞬间高高地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在自言自语的纪一身边,由里绘发出了一声沙哑的惨叫,用双手掩住眼睛。

  “文江!”古川和爬上机械室的仓本的叫声被倾盆而下的雨声所吞没。

  跳起的文江的身体再次被黑色车轮卷入,淹没在汹涌的水波中。不久,仿佛已完全脱力的文江的身体,又从冷漠地不停转动着的三架水车中被吐了出来。已经破碎的白色围裙的身影,在激流中浮沉隐现,潜入古川伫立的桥下后,被冲到下游去了。

  大门——塔屋 (下午3点20分)

  听到喧闹声,三田村、森滋彦、大石和正木四人都慌慌张张地跑到大门口来。雨越发大了起来,乘着横向呼啸的狂风,奋力地涌进屋檐的内侧。

  纪一和由里绘也和跑到外面的两人一样,被吹进来的雨完全淋湿。对于跑过来的四个人,雨点也毫不留情地向他们的身体扑了过去。

  不久,在水流的远方,文江的身影消失了。没有一个人想过要追过去。即使追上去了也救不了她。大家都是这么判断的。因为雨那么紧,水流那样急。

  纪一呻吟般的叹了口气,催促大家进去。一关上门,风雨的狂躁声立刻被隔断了。昏暗的大厅中响起了几声叹息。

  “仓本!”屋子的主人向湿透了的三件套上不断滴着水的管家命令道,“去报警!”在这样的暴风雨中进行搜索,要发现文江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即使发现了,恐怕也已经迟了……

  “是!”仓本短促地应了一声,向电话所在的饭厅方向跑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藤沼君?”正木慎吾喘息着问道。

  “好像是文江从塔的阳台上掉了下来。”纪一语声含糊地说。

  “真是不幸的事故啊!”详细的情况并不清楚。她去打扫塔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被雷声吓得——从阳台上跌落下来。

  “嗯,主人!”古川恒仁一手拿着淋湿了的手提包,对抚然思索的纪一说,“什么都没能帮上,真对不起!”

  “没办法的,不是吗?”

  确实没办法!在刚才的情况下,谁能救得了被水流吞没的文江呢?

  “各位!”纪一对全体客人说,“大家先回各自的房间,以后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吧!”

  由于毫无表情的面具,所以纪一看上去似乎十分冷静,但沙哑的声音却不停地颤抖着。要是能看到面具下的真面目的话,那张丑陋且被烧烂的脸肯定更加扭曲变形了。

  “由里绘,你也湿透了,赶快去换衣服……”纪一向低着头用手抚弄着被淋湿的长发的少妻看去,这才想到她要去换衣服的话就必须回塔屋去。

  “啊,对了!”纪一看着正木,“一起来吗?去看看阳台的情况。”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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