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嘴。
『烦人哪,艾勒里,张口闭口都是知性两个字。你干脆直说推理小说是游戏,干嘛老是加上知性,听得我浑身不自在。』
『那倒真出我意料之外。』
『别一厢情愿了,并不是每个读者都热中你所谓的「知性」。』
『说的也是。』艾勒里若无其事地盯着对方。「我常常觉得这是件可悲的事。有时漫步在校园里,突然就有痛心的感觉。光是我们的研究会里,就已经不全是具有知性的人,其中也有病态的家伙。』
『——你找碴?』
『才怪。』艾勒里耸耸肩膀,接着说:『我可没说是你哦!况且,我所说的「知性」是针对游戏态度的问题而言,并不是批评任何人聪明或愚蠢。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毫无知性的人,同样地,也没有不懂得游戏的人。我的意思是,精神上是否有余力来玩这种知性游戏。』
『哼……』卡嘲笑似地冷哼一声,别过脸看旁边。
艾勒里嘴边浮现柔和的微笑,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满睑稚气,戴着圆边眼镜的矮个儿男人。『你说呢,陆路?如果推理小说单独方法论成立,知性游戏势必另谋存在领域。就我们生存的现代而言,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哦——』陆路偏着头不明所以。
艾勒里继续说:"这已经是陈腔滥调。努力不懈的勤勉邢警、坚强有力的组织、最新的科学搜查技术……今天的警察绝对不是无能,反而因为太有能力才伤脑筋。就现实问题而言,现在哪有古时候那种以头脑为唯-武器的名侦探活跃的余地?如果名侦探福尔摩斯重现于现代都市,恐怕只会以滑稽的办案方式引入侧目吧!』
『你这话未免言过其实,现在不也是有所谓的福尔摩斯出现吗?』
『不错——那当然。只怕他会带着尖端法医科学和鉴识科学的知识出现的,还得向可怜的华生说明个老半天。读者的知识毕竟有限,如何接受成串难解的专门用语和数式。于是——这太清楚了,华生,你连这个也不懂,华生……』艾勒里双手插在短大衣口袋,轻轻地耸耸肩。"刚才说得太离谱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毫无情调的警察机构并不值得喝采——黄金时代的名侦探们没有使用华丽的「理论」和「推理」,却仍超越了现代的搜查技术。打算以现代为背景的侦探小说作家,现在一定陷入矛盾的死角中了。』
『因此,这个矛盾最简易——这样说也许会有语病——而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以「暴风雨山庄「的模式表现出来。』
『有道理。』陆路认真地点头。
『所以,真正合乎推理小说现代主题的就是「暴风雨山庄」……』
时下已是三月下旬,春天的脚步近了,海风吹来却依然冷洌无比。
九州岛岛大分县东岸突出的S半岛丁崎——船背向丁崎,从旁边S区的小港门出发,目的地是距离外海约五公里的那个静止的小海岛。
天气晴朗,因为当地的春天常起黄砂,所以微白的天色取代了应有的蓝空。亮丽的阳光明射海面,呈现一片银鳞。远远的陆地彷佛蒙着面纱伫立风中,景物朦胧凄迷,夹带着一股神秘气息……。
『看不到其它船只的踪影。』艾勒里一手扶着船缘,向始终默然叼着香烟的大个儿男入说道。敞乱的头发显得有些不修边幅,络腮胡子几乎占据了半张脸——这就是爱伦坡。
『岛的那边有急流,船只都会避开。』看起来有点年纪却精神奕奕的渔夫说道。『这儿的渔场在更南方,即使出了港,也几乎没有船只接近这个岛——你们这些学生真是奇怪。』
『哦,是吗?』
『光是名字就跟人家不一样,全都怪里怪气的。就拿你来说,实在够奇怪了。』
『这个嘛——其实是一种绰号……』
『最近的大学生都喜欢这一套?』
『不,这个——那倒不是。』
『所以说,你们还是挺奇怪的。』
渔夫和爱伦坡所站的地方前面——两名女生把船只中央附近的大木箱,当成椅子坐着。包括在后面掌舵的渔夫儿子,船上共有八个人。
渔夫父子以外的六人,都是大分县O市K大学的学生,同时也是大学推理小说研究会的会员。正因为如此,他们彼此以一种绰号,就像『艾勒里』、『卡』、"陆路』之类的名字互用称呼。
至于这些名字的由来,当然是——也许根本用不着说明——艾勒里•昆恩、约翰•狄克逊•卡、卡斯顿•陆路,以及爱伦坡——他们衷心景仰的欧美推理小说作家•两个女生叫做『阿嘉莎』和『欧璐芝』,名字源自推理小品女王阿嘉莎•克莉丝蒂以及以"角落的老人』扬名的帖罗聂斯•欧璐芝。
『喏,各位!看得到角岛的房子了。』渔夫扯开粗嗄的嗓子喊道。六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张望前方逐渐靠近的小岛。
那是个非常平静的小岛屿。
几乎垂直的绝壁从海中冒出,上面覆盖着一片墨绿,仿佛数枚巨大的铜钱重叠而成。前方约略可见三处短而突出的尖角,正是「角岛』命名的由来。
岛屿四周都被断崖绝壁所围绕,狭窄的海湾只能容纳小型渔船进入,因此无法开发成观光胜地或海水浴场。自古以来,除了偶有好奇的钓客造访,早已被人们所遗忘。大约在二十几年前,有人在岛上盖造起造型特殊的建筑物『蓝屋』,并且搬进去住。不过,如今已成无人岛。
『就是崖上那一丁点儿吗?』阿嘉莎站在木箱上,兴奋地大叫。一手按住被风吹乱的柔卷长发,眯起了眼睛。
『对,那是仅存的部分,大宅已经烧光了。』渔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