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在开杂学讲座吗?我可长学问啦。”我挖苦道。
可结城没当回事,继续平静地说。
“在广阔无比的宇宙中,那些微不足道的比我们更渺小的尘粒,就那么一次,为了向我们表示它们的存在,燃尽了自己的身体。”
无限广阔的时空。只能占据其中小小一点的芸芸众生。如果为了让那一点放射出光芒,必须献出生命,那我该怎么做呢?
“真感伤啊。”我说。
“嗯。而且很美丽。”结城说。
“所以我们都会祈祷,当我们看到那瞬间的光芒,那付出了一切而得到的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光芒。”
“真是虚幻无常啊。”
“是吗?”结城说着,又点点头。
“是啊,也许是这样的。但是,恐怕,闪闪发光的尘粒们不这么认为吧。”
结城像是很羡慕似地再次抬头望着天空。我们被包围在夜晚的黑暗之中,久久沉默着。在我们之间产生的,并不是亲近感,而是一种连带感。打个比方,这就像是两个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的囚犯所怀有的连带感。究竟为什么结城会让我产生这种感觉,这我并不想搞清楚。在连带感尚未强烈到令我局促之前,我从长椅上站起来。
“thank you”
我脱下夹克,还给结城。
“再见。小心点,别让人以为你是在搞偷窥。”
我的期望没有落空,结城并没有站起来,说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吧之类。
“前辈你也要多小心。”结城接过夹克,说,“一个人走夜路。”
“啊。”我转过身去,独自一人走上了夜路。我的脚步稍稍有些轻快。但我马上就听到从空中传来的声音,让我浑身冰凉。
姐姐,你快乐吗?
我摇摇头,然后用和平时一样的脚步,朝着正门走去。
有时我和结城在校园里相遇,会点头打个招呼,在讨论课上也多少会交谈一下,但也不过如此而已。也许这已经让教授感到满意了吧,他没有再次让我和大家一起去喝酒。大概是进入梅雨季节的第三天,那天早上,立川明美到教授研究室来找我。
听到犹犹豫豫的敲门声,我应了一声,研究室的门打开了,是立川明美。不知为什么,她大刀阔斧地剪了个短发,衣服也换成了紧身牛仔裤配黑色的衬衣,脚上是运动鞋。在我的记忆里,这是立川明美最中规中矩的打扮。
“教授不巧出去了。”我从桌上抬起头,说道。
“请进吧,他去小卖店买咖啡了,你等一下,马上会回来的。”
“不。”立川明美抬起低垂着的头,直愣愣地盯着我。“我不找教授,我是来见前辈你的。”
“那你可救了我了。”我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傻学生写的傻论文,实在让我烦死了。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你先进来吧。”
“不,我马上就走。”立川明美还是表情僵硬地说,只往里跨进了一步。“我是来下达宣战布告的。”
“宣战布告?”我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理由,要让立川明美和我吵架。
“能问一下开战原因吗?”
“当然,原因就是结城君。”
“这样的话,你的宣战对象应该是结城君,而不是我。”
“你是真心这么说的?”
“什么意思?”
立川明美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好像从心底里感到惊讶,她说:“结城君喜欢的是前辈,所以我的开战对象就是前辈。”
“这也许,”我说,立川明美那充满敌意的眼神让我难以对付,“是你的误解。”
“产生误解的是前辈。”立川明美轻声地说。
“那,你要这样想就随意吧。”
几乎在立川明美开口的同时,整个校园里响起了休息的铃声。“不管怎么说,”立川明美没等到铃声结束,就提高声音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先下达宣战布告。这以后不管我使出什么手段,请你不要抱怨。这不是体育比赛,是战争,东西方的历史已经告诉我们,所谓公平的战争是不存在的,只有胜负。目的将使一切手段正当化。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吧?”
“就是说,你的意思是,”我搔了搔头,说,“也许从明天开始,有关我的可怕的传闻将在大学里广为流传,是这么回事吧?”
“正是如此。”
“噢。”
“当然,来自对方的攻击我也将甘之如饴。如果听到有关我的可怕新闻传开了,我也决无怨言。”
“我们相互传布对方的负面新闻,结果,两人都被结城所讨厌,那怎么办?”
“要是那样也没办法,战争就是这么回事。”
“国破山河在。”我引用古诗。
“正是如此。”
“真遗憾啊。”
“啊?”
“没想到你是这么有意思的女孩,为什么要故意去干那些傻事?要是我早知道的话,我们一定会相处得比现在好一些。即使成不了朋友,也许我们可以成为关系良好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