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兴趣爱好一定很高尚。”
“不管怎么样没有朋友可不好受啊。所以我想,到时候,让班里的人和他加深来往。”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教授边开始做伸展运动,边咕咕咕地笑了起来。我很不喜欢这种笑声。
“不记得了吗,你三年级的时候?”
“啊?”
“是夏天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一起去喝酒。”
“是去过。”
“在班里没一个朋友的女孩,就因为那次机会,和同班的一个男孩好上了。”
看着脸上浮起暗笑的教授,我真恨不得杀了他。但我点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吧。”
“今天去吧?”
我咚咚咚地把那叠课堂摘要收拾整齐,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做出让步:“可就这一次哦。”
“行。”教授忍住笑声,又开始伸展脚脖子。
“所谓大学这玩意儿啊,”
“啊?”
“所谓大学,那可不是教授学生知识,而是培养研究者的地方。这一点人们很容易误解啊。”
“啊。”我点点头。
“为了让人数极少的那一拨研究者能够充分地从事研究,所以才有了大学,它可以从国家那儿领取补助金,从学生那儿征收学费。”
“对。”
“不过世上的一切都是平等交换。为此,学校为国家和学生能做些什么呢?”
“能做些什么?”
“为国家提供便于使用的人才,为学生提供容易适应社会的能力。”
“我想这是一种高见。”
“必须磨掉学生的棱角,最大限度地。”教授笑了,换了只脚继续做伸展活动。
“要是在这一点上失败了,就不能把学生送到社会上,而必须留在学校,让他们去研究生院磨炼。”
“要是还不行呢?”
“那就请他们继续攻读博士学位。”
“即使是我,也不想这么惹麻烦。”
教授哈哈大笑起来。“没什么,十年一次的失败之作也是被容许的。因为十年只有一次,送到社会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良影响。”
教授像把自己的手腕向上拉似地做着背部扩展运动。
“这么一说,”我说,“刚才我和青木见了面,他说在考虑是否去美国或是非洲工作。”
“青木?”教授问我,他还在做着扩背运动,声音听起来像是很痛苦。
“你说的青木,是谁?”
“你还问是谁,”我刚这么说,但马上摇摇头,“算了,是谁都行。”
教授做完了背部体操,像是激励自己似地,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好,去教猴子们学《论语》吧。”
“教授,你的话太过分了。”我责备着教授,拿起课堂摘要打开研究室的门。“猴子可有了不起的学习能力。”
“得得,是我失言了。”教授点点自己的脑袋,我们一起走出了研究室。
多数人进行的迫害,使少数人紧密地团结在了一起。虽然这么说有些形容不当,但讨论课结束后大家去小酒馆,在班里没有朋友的结城,和遭到班里学生露骨的疏远的我,很自然地比邻坐在了一起。
我们在两个挨着的坐垫上坐下,互相为对方斟满了第一杯酒,接下来便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地喝酒。坐在结城另一边的教授有些急了,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的腰。
“结城君,”我用手推开教授的胳膊肘,无可奈何地尝试如何接近这个沉默的二年级生。“你参加了什么兴趣小组了吗?”
“没有。”
结城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他像是属于那种喝多少酒脸上也没反应的体质,一瓶啤酒喝干了,依然面不改色。
“那么,在干着什么勤工俭学的工作吗?”
“没有。”
这次他连看都没看我。
“那么在空余时间都做些什么事儿?”
“各种各样的事儿。”
他似乎不想再多作说明。
这和傲慢、和冷淡不同。自动贩卖机不会说“欢迎光临”、“谢谢”,但你不能说自动贩卖机很傲慢很冷淡,它们做不到这种程度,如此而已。所以,结城这个男孩的不幸,在于不幸生而为人,而不是一台自动贩卖机。
“那你,有什么兴趣爱好?”
也许是觉得我这个拼命想套近乎的前辈有些太过分了,结城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给了我答案:
“大扫除,洗衣服,做饭。”
“这些爱好很好。”我说。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