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靠在椅背上,架起他的一条长腿,然后微微偏过脸,吐出一口烟,以免把烟喷在我的脸上。吉本保持着这个姿势,眼光停留在一无所有的空间。
“是个很文静的人。”
“啊?”
“阳子小姐。”
“啊。”
“你只要走近她的身边,就像是沉浸到了寂静之中,那和沉重是不一样的。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朋友也不怎么多,经常独自一人看着远处的什么地方,不,像是眺望着别人都看不见的、属于她一个人的景色。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要把话题引向何处,我捉摸不透,但我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类似幸福的表情,于是我笑了。
“你喜欢她吧?”我说,吉本的眼光从空间转移到我身上,他也笑了笑。
“要说是爱慕,那年龄差得太多,我进高中那会儿,她还是个小学生呢。不过,是啊,也许和那种感觉很相似吧。”
大婶把奶咖和咖啡端来了。吉本往咖啡里加了一块糖,搅动着,但并没有喝,他放下匙子,接着往下说。
“我考上大学便来到了东京,以后只有在放假回去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们俩。她在初中快毕业时搬了家,那时她的父母都去世了,坐飞机时遇难的。听说他家的亲戚收养了她和勉,这以后我再也没见到过她。再往后我就在这儿工作了。”
“哦。”
“那是上星期的事。我偶然在路上看到了勉,这才知道他和他姐姐都到了东京。我想这么多年了,这下可以见面了,于是我就去了他们俩的家。就在这附近的住宅区,单幢型的房子。我去的时候两人都不在。第二天我又去了,是勉出来开的门,他说姐姐没在家。第三天我再次上门,还是勉一个人出来的,他说姐姐说了不想见你,希望你别再来了。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她一直讨厌你吧。”
“但是,不可能是这样的。”
吉本有些不高兴地说,我避开他的话:“是啊,大多数偏执型求爱狂都这么说。”
“我是偏执型求爱狂?”吉本苦笑着说。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出我为什么被讨厌的理由。我考虑了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他们父母去世的时候,我什么忙也没帮上,所以他们记恨我。但那时我只不过是个大学生,根本没能力为他们做什么。要说别的,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原因。”
“他们只不过是想忘掉过去吧?有些人就是这样的。”
“嗯,也许是这样。但我还是难以理解。特别是勉的态度,也让我觉得可疑,所以我就向他们家附近的人打听了。这一问事情就更奇怪了,住在他们家附近的人,谁都不敢肯定有阳子这个人存在。搬来的时候到各家打招呼的是勉,来送居民通知书回执的是勉,外出倒垃圾的也是勉。几乎所有的人都一直认为那家住的只有勉一个人。也有人说见过阳子,但再进一步询问,不过是在远处看到有个女子在家里,并不能确定那一定是阳子。”
吉本合起手掌擦了擦,接着说。
“所以,我就想,阳子真的住在那座房子里吗,也许那儿根本没有阳子这个人吧,会不会是勉故意装出家里另有一个人的假象?有人从远处看到阳子在家,也许那是勉乔装打扮的吧。”
我只听得目瞪口呆。
“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起结城家,在我们那儿可是数得着的名门世家,他们家有大片的土地和山林,所以当他们父母去世的时候,他们俩就继承了巨大的遗产。而如果阳子死了,那份财产就归勉一个人所有。”
我颇花了一些时间,才理解了吉本的话。
“这就是说,”我在烟灰缸上把烟头灭了,说,“结城勉,杀了他姐姐?”
“嗯。”吉本点点头。
“啊,不,请你等一下。”想不到他说的是这么回事,我有些慌乱,说道:“他们俩家里有很大一笔财产,为了独占这份财产,结城把他姐姐杀了,是这样吧?听起来好像荒诞不经,不过还算是符合逻辑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结城要装出他那已经死去的姐姐还活着的样子?”
“关于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去拜访了收养他们俩的那个亲戚。经过调查我知道,收养他俩的是他们的舅舅,当时在大阪经营着一家很小的房地产。那是个本质还算不错的人,他把自己曾经打过两人遗产的主意这件事儿,满不在乎地原原本本告诉了我。”
吉本心情有些烦躁似地看着手上的烟蒂,一边仔仔细细地将它灭了,一边说着。
“噢?”
“父母去世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尚未成年。根据民法,未成年者没有自行处理遗产的权利,所以他们的舅舅在收养他们的同时,就成了他们俩的监护人,管理着他们的财产。那时,因为生意上的原因,急需要一笔钱。他舅舅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眼前正好需要钱用,而手头又有这么一笔可以支配的财产,短时间内借用一下没关系吧,他说当时想的就是这么简单,确实是做了对不起他们俩的事。他说为了这事儿,让两人在那里住不下去了。”
吉本拿起咖啡,喝了第一口,“嗬”地叹了口气。
“那以后不久,两人就来到了东京,也就在这个时候,阳子到了法定成人的年龄。这样,勉的监护人应该也就成阳子了吧?”
“这就是说,如果这时姐姐已经死了的事儿公之于众,尚未成年的自己还得找一个监护人,这点勉可受不了,所以他才在别人面前装出姐姐还活着的样子。是这样吧?”
“对。而再过两个月,勉就到成人年龄了。我把休假都集中在一起,做了这些调查。这以后,我又用休息日和下班后的时间,还有像今天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