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嗯。”
“我的预感比这还可怕。”
说什么呀,慎一笑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边有三个烟蒂。
“啊,对不起,让你等久了吧?”
“没事。是我自己不请自来的。”
我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招呼慎一进屋。
我和大哥慎一正好相差10岁,他今年应该是三十。不认识他的人一定会把他看成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五六岁。以前他就显得老相,自从进父亲的公司当了干部之后,那情形就越发严重了。你真应该留在大学继续从事你的天文学的研究啊,每次看着慎一大哥的脸,我都忍不住想这么说。性格超脱的大哥,虽然并没有让人觉得他是在勉为其难地做着他的工作,但我总觉得,慎一大哥并不适合那些生意上的事儿。说起来,慎一大哥开始抽烟,那也是进父亲公司以后的事。
“你还真能找到这儿。”
“是和也从父亲那儿知道的。”
“是吗。”
我拿了个座垫递给慎一,然后打开冰箱,这才想起昨晚因为久久无法入睡,所以把啤酒都给喝光了。想着要去见父亲,到底还是让我有些紧张吧。
“只有乌龙茶了。”
“行啊。”
我拿出一只玻璃杯和一只茶杯,倒人乌龙茶,走到慎一旁边。慎一有些拘束地打量着我的房间,说:
“要是说客套话,说你住的这房子真不错啊什么的,你一定会觉得我是在挖苦你。”
“也许吧。”
我苦笑着,把玻璃杯递给慎一,然后我自己也重新环视了一下自己的这间破旧屋子。建筑年龄15年,朝向不好,距离车站很远,房租便宜是唯一的优点。
“听说要你找人?”慎一接过我递过去的玻璃杯,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是抬头看着慎一的脸。
“和也今天去医院的时候,碰巧听到了父亲和你的谈话。”
我想起和也走进病房时的那张笑脸,确实有些不太自然。
“原来是碰巧啊。”
“啊。”
我察看了一下慎一的脸色,想从他的表情上判断他对那事儿的想法。但是我看不出慎一脸上有任何表情。
“你觉得不应该去找?”
结果,我也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那回事。”
慎一把玻璃杯倾向一侧,默默擦着什么也没沾着的杯口,摇摇头说。
“我和和也也谈过了,如果那人真是父亲的孩子,他当然也有继承父亲财产的权利。父亲也确实有寻找这人的义务,如果父亲自己找不了,那就应该由我们来完成这个义务。”
看来慎一和和也所关心的,不是真山本人,而是她的那个孩子。
“只是,”慎一好像很为难地说道,“老妈她……”
“老妈?”
“会受到伤害的。”
“啊。”
我点点头。结婚三十多年的丈夫,临终前说要找以前的恋人,母亲再怎么也会沉不住气的吧。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这是既成事实,再说又是和老妈结婚以前的事。”
“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你是问我该怎么办?”
“也不是说该怎么办。”慎一说。他抬手理了理头发,然后又用同一只手吱吱地挠着头皮。“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把话说得婉转些?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来,老妈肯定会受不了的。”
“婉转些?”
“对,婉转些。”
“我?”
“处理这类事情,你最拿手了。”
“是吗。”
“自你离开家以后,妈老是提起你。”
我觉得慎一并不适合现在的工作,但他到底是个管人的干部,一下子便卡住了我的要害。
“知道了。”我回答。
“明天就来吧。”
“嗯。”
慎一好像是专为这事而来的,他如释重负地微笑了。慎一大概想找一个新话题,他又重新打量起屋里的情形。慎一的那张圆脸和鼻子都接受了母亲的遗传。三个兄弟中,只有我长得最像父亲。我想起了下午在那所公寓里遇到的男子,我和他长得也很像吗?
“大哥。”
“嗯?”
“父亲以前,曾经画过画,你知道吗?”
“啊。”慎一还在看着屋内的情形,点点头说。
“年轻的时候,他想成为一个画家,这事我以前也听说过一些。据说学生时代还在什么展览会上得过奖呢。”
“那,以后为什么放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