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问。
他向女子点了点头后,又解释似地对我说道:“我父亲住院了。”
“得了什么病?”
“这我也不清楚。是前天晚上,突然倒下的。被送到医院以后,一直没有醒过。”
和他相比,我还算幸运的。
我的耳边回响起那低沉的声音。
“也许,”我想告诉他。
也许,等你到了医院的时候,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我听谁这样说过。
但我没有说出口。如果我把这话说出口,眼前的世界将轰然崩溃,我将被这个崩溃的世界所吞没。我又揉了揉太阳穴。究竟是我不对劲,还是这个世界不对劲?也许我和这个世界都还是正常的?我不清楚。
“嗯?”男子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噢,是、是说您父亲一定没事吧。请他多保重。”
“哦,谢谢。”男子微微一笑,便走向门口。
“这鞋,很不错嘛。”男子边套上自己的鞋,边看着我那双放在一旁的耐克运动鞋说。
“新款的奈基,胜利女神。”
是女神啊,男子嘟哝了一句什么,转过身对我说:
“应该请你多坐一会儿才对,不过,你还是请快回吧。长时间呆在单身女孩的房间里可不好。”
“我知道。”我苦笑着回答。“等我问明白房东的住所,马上就走。”
对了,住所。
女子轻声说道,马上返回到书架旁,重新翻找起来。
“不过欢迎你再来。我们到底在哪儿见过面,下次再好好回忆回忆。我的家虽然在别处,但平时我几乎都在这儿,我们差不多算是同居。”
“混蛋,说什么呀。”
女子害羞了,赶忙打断男子的话,男子向我眨了眨眼。
“那,再见了。”
说着,他走出了房门。
“咳,真是的。”女子看着关上的门,无可奈何似地轻叹了口气。
“他人真不错啊。”我开口说道。“给我的感觉非常好。”
“是吧?”
女子笑了,吐了吐舌头。那是真正幸福的笑容,那份幸福感甚至能一直洋溢到对方的内心深处。她的笑脸上衬着一对小酒窝,看着那对甜甜的酒窝,我也情不自禁地笑开了。
“啊,找到了,就是这。”女子从书架里抽出一张纸来,回到矮桌边。那好像是一份租赁契约,我看了看纸上写的,点点头。
“这个地址,离这儿不远,我这就去一次。谢谢了。”
我装着很仔细地确认了纸上的地址,站起身来。不能再久留了。再久留于此,我将走不出那眩晕的漩涡。更要紧的是,眼前的这个世界,它令我感到那样地愉悦。
“喝完咖啡再走也不迟嘛。”女子挽留说。“没有关系的,他嘴上那么说,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会嫉妒的人。”
“不,我想去一趟房东那儿。谢谢您的咖啡。”
我一站起身,还是觉得双腿有些晃悠,我尽量掩饰着,小心地走向房门,不让她看出来。女子把我送到门口。我穿上运动鞋,打开房门,女子在我身后说道:
“那,请您一定再来啊。初次见面,这么说也许有些冒昧,我觉得我们一定能和您成为好朋友的。他和我其实都是挺怕生的人,可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谈得这么轻松愉快,真的是很少有的事儿。”
“我会再来的。”会再来的,我有预感。我还能预感,当我再次打开这扇房门的时候,她还会在这里的。
“一定会来的。”
“一定噢。”女子微笑着说。
我走出房间,反手关上了门。我紧紧地闭着双眼,脑海中眩晕的漩涡开始反向旋转。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那么沉重的睡意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了。我张开眼睛。在黄昏的暮色中,我站在破旧得快要倒塌的公寓前。我抬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我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我又巡视了一番周围的情景。
“眼前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对劲。”
乌鸦在上空啼叫着,仿佛在反驳我的自言自语。我抬头望了望天空,离开了那公寓。
我在车站前的中华料理店吃了点东西,草草地把晚饭解决了。当我回到公寓,大哥慎一站在我的门口。整整一年没有见面的家人,今天一天之内居然见到了三个。我有些惊奇地赶到慎一的面前。
“是爸爸出什么事了?”许久不见,但我连招呼都没打,便急切地问。慎一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
“是我有事来找你的。”慎一看着我闷闷地回答。
“不是爸爸已经没了?”慎一皱了皱他那圆鼻子;
“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没事就好。”我放下了心,吁了口气。“我刚才好像有个不祥的预感。”
“不祥的预感?”
“嗯。那个,不是常有那样的事吗?做梦做到刚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