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父亲嘟囔了一句。我停下翻着写生集的手,紧盯着父亲,父亲却生气似地转过脸去。
“这些,都是父亲画的?”
“已经是35年前的事了。”
“你以前画过画?”
“已经是35年前的事了。”
“这可没听说过。”
“我说了,已经是35年前的事了!”
我正要继续往下翻,却被父亲用不耐烦的声音制止了:
“最后!”“嗯?”
“最后的一页!”
我跳过中间部分,直接翻到画集的最后一页。画中是一个抱着单腿而座的裸体女人,非常漂亮的女人。柔美的长发越过肩头垂散在胸间,她那稍稍侧着头的姿势略微让人感到有些稚嫩,可是那修长的眉毛和身体的曲线,却无声地显示出她的成熟。
“谁?”我脱口说出自然会产生的疑问。
“恋人。那时候的。”
父亲小声但却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个和他年龄不符的字眼。
“哦。”
我再次把眼光落在写生集上。画中的一根根线条和前两幅画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整体上却似乎有着某种根本性的不同。
“我和她在一起,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和你母亲相识之前。”
“是吗。”
父亲紧盯着我,然后像宣言般地说道:
“我和这人有个孩子。”
我吃了一惊,抬头看着父亲,但父亲避开了我的视线。
父亲那憔悴的脸色,恐怕经受不了任何责备。我把那些眼看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强咽了下去,只是装着不经意地问道:
“是哥哥,还是姐姐?”
父亲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我连孩子是否出生了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
“和她分手的时候,她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
“那样,怎么还会分手呢?”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分手时她已经怀孕,是在那以后又过了很久,在和你妈结婚后,从她的一个朋友那里知道的。当然,知道后我到处找她,但没有找到。和我分手之后,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悄悄搬离了原来住的地方。所以,我不知道她是否把孩子生下了。但我想一定生了。”
恐怕是那样。从那修长的眉毛间不难看出她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
“真山澪。”
“嗯?”
“真实的大山,三点水加一个零,真山澪,她的名字。”
父亲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着我。我知道父亲想和我说什么,便避开了他的视线,望着窗外。是接受,还是拒绝?在我还没作出决定前,父亲把我预料中的话说出了口:
“希望你能找到她,如果她还在的话。还有那个孩子。”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故意为难地长叹了口气,可父亲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复。于是,我又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
“别把事儿交给没用的小儿子啊,上面不是还有两个能干的吗?”
“你认为我能把事儿托付给那两个人吗?”
“在家里是儿子,在公司是部下,只要父亲一声令下,肯定会比我更卖力地去找的。”
“别胡扯。”
可能长时间讲话有些累了,父亲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我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这不说了。但我的身外之物又太多了。”
身外之物?我的脸上不禁露出讥讽的笑容。
在我看来,父亲的人生,只不过是一个不断积累身外之物的过程。
“你可真能说。”我轻声说。
父亲没听我的嘀咕,接着说道:“如果我现在死了,一半财产归你妈,另一半就是你们三兄弟平分。可是,如果再增加一个人呢?”
“那就会少得一份。”
“对啊,他们俩是不可能认真去找的。”
“可条件对我来说也是一样啊?”
“条件是一样,但你不同。”
“过奖了。”
“唉,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别再瞎扯了。”
父亲精疲力竭地闭上了眼睛。
“上面那两个,认为你放弃了遗产,已经开始盘算你的那一份了。不过,你大概也确实不会接受我的财产吧?真不明白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啊。”
其实这个问题,我在走进病房后也一直考虑着。究竟为什么,我和父亲那么格格不入?一年前,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和往常一样产生了口角,但那次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止于口角。因为那年的大学入学考试考砸了,我为此整天处于烦闷之中,碰巧父亲那时心情也非常不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