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离开这儿的吧。为了还清债务他得豁出命去干,豁出命让饭店生存发展。当有一天,他注视着自己那双污迹斑斑的手的时候,再也没有勇气用它们去拥抱女子了。
我的,是的,我的女神。
我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对他来说这个选择也许是对的,但对那女子来说,却太残酷了。
如果和他分别的话……
看着注视着冉冉升起的热气发呆的女子,我真想这么问她。
如果和他分开了,你会去哪儿?我去哪儿才能再见到你?
当然,我没有问。那个原来是他们俩共同拥有的梦幻世界,现在只留下她孤独一人,她该怎么办?谁还会出现在她身边,在她的梦幻世界里守候着走投无路的她?
女子呆呆地望着他留下的咖啡杯。她美得简直令人感伤。无处倾诉的感情,郁积在我的胸中,让我感到那么沉重。
现在,如果我在这里,毅然地做些什么,那会怎么样?将要崩溃的是眼前的这个世界,还是另外那个世界?
在这个没有其他人的狭窄的房间里,突然涌上心头的感情令我有些不知所措。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的坐姿显得有些僵直。我想伸手挽住她的肩头,但横亘在我和她之间的小圆桌阻止了我的冲动。
“我该走了。”
我直起身子,心里似乎在盼望着她能够挽留我。如果她挽留我的话,那么,为了她,世界即使分崩离析我也在所不惜。但是,当然,她没有挽留我。
“嗯。”
女子还是坐在那里,抬起头来。
“我可以再来吗?”
“我一直都在这儿的。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是的。她的确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所以她才在这儿。如果是在别处,我不可能遇到她。
我转过身朝房门走去,穿上运动鞋,然后回过头来,她就像是被安放在那里的一件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那单调的线条所勾画出的轮廓,使她看上去显得那么孤独。至少应该在那周围装饰一些鲜花,我这样想。下次来的时候,一定不要忘了带花。我心里暗下决心。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见到了谁。我记得那不是一个噩梦。我在一阵刺耳的铃声中醒来,睡意蒙咙地抱怨着,将手伸向电话铃声的方向。我听到对方在话筒的那端确认我的名字,便含糊不清地“啊”地回答了一声。
“是九时。”
对方说。我看了看放在枕边的闹钟,还不到七点,我刚想提出异议,但我的大脑旋即将九时换成了久慈。
“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
“不,那里。您是久慈女士,久慈蕾女士吧?”
我的声音总算恢复了常态。
“对。听我女儿说,您在找真山吗?”
还没等我的大脑恢复正常运转,久慈就接着说道。
“是的。”我坐起了身子。
“那是,受你父亲的嘱托?”
“对。他本人患了癌症,已经卧床不起。”
“癌症?”
“是的。”
“很严重吗?”
“最多,还能拖三个月吧。”
“怎么会那样……”
久慈好长时间没说话。她是真心感到难过,还是仅仅出于礼貌,在电话里我无法判断。
“那么,找到真山,想怎么样呢?”
“没有什么,只是,我父亲说,如果她有什么困难,只要力所能及,一定尽力帮助。”
“是指经济上的吧?”
听得出她的语气有些轻蔑,带着一丝反感。
“其他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是啊……”
对方又沉默了。我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外国人的说话声,但不像是英语。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接国际电话,可我心里却没有一丝感动。
“真山她很好,经济上也没有困难。”
“您们一直来往吗?”
“以前,你父亲曾经向我打听真山搬到哪儿去了,那时我确实不知道她的下落。大约是在十年前,有一次她突然前来听我的音乐会。从那以后,我们又恢复了来往。但彼此都很忙,一年最多见一、两次面。”
“她的孩子呢?”
“你是说她女儿吧?三年前已经出嫁了,这以前真山还一直怕她把婚事耽搁了呢。”
“我想见见真山女士。”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不知道怎样才能用简单的话语把问题说清楚,我握着话筒苦苦思索。不料我的沉默似乎让对方下了决心,我听到话筒里传来了轻轻的叹息。
“你能保证绝对不扰乱她现在的生活吗?”
“这,当然。”
“请你不要去见她的女儿,她从不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