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二尾子的死就像石沉水底,并未引起多大波澜。但是,一件事情发生了,它既没有原因,也不产生任何结果,一般来说,那是不可能的。天上刮起了台风,修理店就能发财;中国的蝴蝶展翅高飞,美国便会有狂风暴雨。二尾子的死的确有一个原因,也产生了一个结果,只是我不知道。等我知道,那已是二尾子死后一个月的事了。
“我的地位动摇啦,”安井笑着对我说。“我已经陷入了危机。”
午休时间,我们已经很久没在屋顶上“饭后一支烟”了。二尾子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楼顶上严禁闲人出入,今天我原以为也不行,但到了楼顶的铁门前,拉了一下把手,门却哗啦打开了。屋顶上,安井躺在她的老地方,我问她怎么进来的,安井把楼顶的铁门钥匙扔给我,不知道她在哪里用了什么办法搞到的钥匙。
“我配的,配了两把,一把给你吧。”
我慢慢抽完第一根烟的时候,安井边点燃第二根烟,边对我说,她的君临金字塔顶点的女王的宝座,正在发生动摇。
“哦,”我说,“对手出现啦?”
“是啊。”
“一拳把她打翻在地不就得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不战主义者,不战而胜,这才是最大的胜利。”
“这我可没听说过。”我说,“对手是谁?”
“那女孩。”
“哪个女孩?”
“二年级的转校生。”
“不可能。”我笑了。
二尾子死后过了一段时间,大约三天前,女孩信守诺言成了神部的模特儿。神部好像到底还是没敢动画裸体画的脑筋,每天中午休息时,总是画着来校园一角的树林边上看书的女孩。那女孩现在也应该和神部一起呆在校园的哪个角落吧。
“不过,不知道那女孩自己有没有那意思,反正二年级的那些小姑娘们想把她抬出来,最近正闹得欢呢。已经有人抱怨说她们太闹了,要求我让她们都住嘴。既然有人抱怨,我就不能置之不理,管理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把她抬出来?那女孩,有这么厉害?”
“不是,只不过那女孩,”安井笑了,但那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她难以忍受似地说道,“她会念咒作祟。”
“你怎么变成了那种爱幻想爱做梦的女生?难道你还真相信了那些话不成?”
“有人说二尾子死的时候,那女孩和他在一起。”
“在一起?”
“一起在楼顶上。”
“那女孩在楼顶上?”
“是的,说她被警察带走,受询问了。不过这只是传说。”
我回想起了那天的事儿。早上,去学校,爬上楼顶,杀了二尾子,然后又回到家,乘坐平时的那班轻轨,在车上遇到了我们。用物理性方法加以解释,这并非不可能。
“不过,她原来就有那些传说,更不用说这之前她还和二尾子有过纠纷,警察自然要过问了。”
“后来呢?”
“据说有人证明她不在现场。她家附近的人看到她早上在自己家门口扫地,从那时到二尾子跳楼,这段时间要赶到学校是不可能的。”
“那,她不就是没事了吗?”
“所以,她没有亲自动手杀人,而是念了咒。要让爱幻想爱做梦的女生来解释,就是这么回事儿。”
“荒唐。”
“据说二尾子的裤衩被扒下啦。”
“啊?”
“裤衩。”安井又重复了一遍,她躺着做出脱裤子的动作。“塞巴斯小姐借用了二尾子的那玩意儿,现在都传开了吧?”
塞巴斯小姐,是那个最早发现二尾子尸体、45岁音乐女教师的绰号。最初大家叫她塞巴斯,因为她总是把自己穿着打扮成年轻女孩模样,大家便在她原来的绰号后面加上了“小姐”两个字。
“现在又有了新的说法。”
“新的?”
“就是说,那裤衩,不是塞巴斯小姐扒下的,而是二尾子自己把裤衩褪到脚脖子,就这样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翻过屋顶的栏杆,然后纵身一跳。”
好像二尾子又重现在眼前,安井的眼光从楼顶的某一点一直移到二尾子跳下的地方。
“唉,死得可不怎么好看。”
“所以,有人说他不是自杀的。那时二尾子在楼顶正想和谁干那好事,刚褪下裤衩,就被对方推下了楼。”
“因为那天天气非常好,二尾子突然想从屋顶往下撒尿,就在这当口,脚底一滑摔下楼来,也许不过是这么回事吧?”
“就小个便,哪需要把裤头脱到脚脖子?只要从裤洞里或者裤衩的一侧把家伙掏出来,不就行了?”
安井还是平躺着,模仿着把家伙从裤衩里掏出来的动作。她说得没错。
“你还真了解。”我说。
“有人说对方那人,就是那女孩。”
“那邻居的证言怎么解释?”
“不是说了吗,和证言没关系,因为那是念咒。那女孩一边在家门口扫地,一边又把二尾子唤出来,带到屋顶,伪装出他和谁在干那好事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