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我认真考虑了一会儿。
“未成年人不得抽烟,是因为那样有损健康,大家都是这么解释的。但那是胡扯。在日本,自戕行为基本上是不会受到惩罚的,即使做了对身体更有危害的事儿,比如割破自己的手腕之类,需要受什么惩罚?但是为什么抽烟就不行呢?其实这纯粹是社会秩序的问题,是社会的全体在显示它的意志:未成年人叼着香烟到处闲逛的社会,那样的社会是难以接受的。也就是说,我们用从社会获得的常识来加以考虑,抽烟其实并不是罪恶,你想抽就抽你的去吧。但是,那些有违社会意志的行为,不应该在大庭广众面前去做,这是社会一员应守的规矩。如果做了那样的事又被发现了,那就必须道歉,如果需要受到惩罚,那就应该甘心受罚。我是这么认为的。”
“似懂非懂。”
“是吗。”
“我只知道你生活的那个世界好像比我的复杂。”
安井笑了,她改变了话题;
“那个,昨天还有另外一个人吧,和你一起检查的?”
“嗯,说是动手打了二尾子。”
“是啊,真是太精彩了,全班的人都看着呐,就那样,啪地一巴掌。”
安井伸出手用力挥了一把,很开心地笑开了。
“二尾子这回可算丢人现眼了。”
“这对二尾子可算不上什么,那家伙两年前被一个刚入学的女生揍得,那才叫惨呢。”
我这么一说,安井放声大笑起来。那是在两年前的开学典礼上,安井对准绰号叫二尾子的三宅的下巴,来了一个华丽的左勾拳,竟让二尾子在全校学生面前背过气去。原来二尾子是想尽早在新生中树起教师的威严,所以看准了在那年的新生中显然最有反抗性的女生安井,一把抓过她的头发,大喝一声:“不许在学校里轻狂。”他说得并不错,只是如果他想显示他作为一个老师的气魄,那应该事先调查清楚:眼前的这个女孩,在初中时代,曾在市立莲见台初级中学创立了第一届拳击队,并且担任过第一任拳斗部部长,初三时手下曾率领过五十多个男学生。
“二尾子也就是这个挨揍的命。”我说。
“确实,那张脸让人看了就想揍上一拳,”安井点点头。“脖子细弱,下巴不堪一击。”
“不知道那女孩出手的时候,是不是也考虑过这些专业技法。”我说。我接着问安井说:“你认识那女孩?”
“不知道那女孩的事儿的,学校里大概也只有你一个人了。”安井皱着眉头说道。“上个月刚从别的学校转来的二年级生。自从她转来的第一天起,学校里那些精力过剩的公狗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可不是,那女孩确实长得很漂亮。”
“嗬,原来你喜欢的女孩,是这种类型。”
“我只是说她漂亮,没说喜欢。”
“对高中三年级的公狗来说,那都是一个意思。”
“真正的公狗,对他们来说,漂亮也好丑八怪也好,只要那地方有个洞,那都是一个意思。”
我这么一说,安井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得了吧,还是只童子鸡,说什么大话呢。”
安井是不是有过男人,我不知道。我也从没和她说起过这些话,因为这样的话我不知道从何问起。每天晚上安井都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四处游玩,所以大概没人会认为她还是个处女。但是,我怎么也想象不出,安井和男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情形。安井绝对不是丑八怪,如果找对了角度,还称得上是一个让人眼睛一亮的美女。但是,只要一想象和她裸体相呈肌肤相亲,就会让我感到恐惧。毫无理由,那只是单纯的恐惧而已。有时我想,如果有哪个男人和她睡觉,那么这个男人一定比她年长许多,而且性格相当怪癖。
“那女孩看上去不像是个喜欢暴力的人,究竟怎么了?”
“因为二尾子说了她父亲的坏话。”
“说了她父亲的坏话?”
“她父亲的事儿,你没听说?”
“没有。”
“她父亲,原来是镰仓一家很有历史的寺院的住持。因为能力太强了吧,她父亲开始独立召集信徒。最初是佛教研究会那样的集会,后来渐渐发展成一个类似新兴宗教的组织。那不,有人参加,就有了钱。半年前她父亲因为偷税漏税被逮捕了,那消息好像还上了报纸。所以,他们家在原来的地方呆不下去了,她母亲带着她搬到了这里。”
不愧是君临在学校所有女生之上的女王,安井的手里总是掌握着各种各样的情报。
“所以二尾子就抓着这事儿说开了:你父亲是神仙,所以你以后也想成为神仙吧?你想做神仙就做你的去吧,但是可别在学校里召集信徒哦,在我们学校,卖淫行为和宗教活动都是禁止的。”
安井朝天仰着脑袋,嘎嘎笑了起来。
“这个二尾子,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我不知道二尾子为什么会对她说那些话,但学校里的其他老师,据说都被那女孩搞得神经很紧张。”
“不过是父亲偷税漏税而已,不应该对子女搞歧视。”
“不是为这,”安井说。“听说,那女孩,在原来的学校杀过人。”
我转过脸也看着安井,但安井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像是在信口胡说。看安井的脸色似乎挺认真。不过,转校生总是和风言风语一起来到新学校的。
“这可了不得。”我说。“不过话说回来,以前的那个转校生,是二班的永井吧?传说她和以前那所学校的大部分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