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基本上。”
为什么看不见月亮?月亮被云遮住了?是风在吹动云朵?不,去管月亮干吗,我怎么会琢磨起月亮的事儿?
“那些都是真的。如果你想把我从这儿推下去,我绝不反抗。”
安井笑着说。
“哪儿的话。安井前辈要用自己的意志,从这儿跳下去。”
为什么我的身体动弹不了?不,不仅是身体,连嘴都动不了。有什么想说的吗?那就说吧,说什么都行,快点,什么都行。
女孩慢慢地移动着。她是在行走吗?当然,当然是在行走。但我怎么看不到她的两脚?她滑行般地来到安井身旁,站住了。
“自己的意志?”
安井有些恍惚地反问。
“对。”女孩用非常明确的声音回答,“从这里跳下去。”
她又滑行般地移到安井一侧,低头朝栏杆下方看了一眼,于是安井也背过身去,用手扶着栏杆,往下探视着。女孩看着安井,她的嘴简直就要贴在安井脸颊上了,对安井说道:
“一点都不可怕噢。”
我听清了她那耳语般的声音。那声音离我不可思议地近,比来自耳边更近,它仿佛直接诉诸我的大脑,在我的大脑中轻柔地回荡。
“一眨眼就结束了,从这儿,到那里。很短的一瞬间。如果往后还得生活下去的话,和那漫长的日子相比,这真的是很短的一瞬,对吗?”
安井,别听她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很短的一瞬?”安井问道。
“对,很短的一瞬。一点儿不疼。”
“一点儿不疼?”
“一点儿不疼。”
安井、安井、安井!你看着这儿,别看她!
安井又往下窥探了一会,便用两手撑着栏杆,撑起身体,两脚跨过栏杆,站在了栏杆的外侧。完了,我绝望地想。如果我是安井,我也会和她一样的。
“真的吗?”安井问。
“什么?”女孩反问道。
“我真的没搞错吗?”
“没搞错啊。”
女孩用母亲在哄撒娇孩子的语调,对安井说。
“这以前你做错了,所以,现在必须改正,对吗?”
安井咚咚地点着头,松开了握住栏杆的两手,转过身子。
“安井。”
我大叫。我是这样大叫的,可是没有发出声音。但安井好像听到了我的叫声,她又一次朝我转过身来。
“这,可太奇怪了。无论怎么考虑,都很奇怪,对吧?第一,这人是谁?真是那女孩吗?如果是那女孩,为什么她的头发已经长得那么长了?不是剪了吗,那是你自己剪的,对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长长了?所以,这人不是那女孩,是我们不认识的人。不,不能说不认识,应该说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你看你看,你看清楚,你旁边一个人也没有。月亮都出来了。你可别受骗,那都是胡说。你以前什么都没做错,往后一定能好好生活下去,我敢保证。所以,你,别站在那儿,快过来。小心啊,脚下千万别打滑。妈的,这是为什么,我从刚才起身体就动弹不了了?连说话也,对了,我这算在说话吗?我的嘴也动不了了。真怪啊,好像全麻木了似的。这以前可从没有过,连嘴都麻木了。膝盖发麻倒是有过几次,但是,怎么嘴也会发麻?算了这不管它了。对了,你怎么还站在哪儿?快点过来呀。喂,安井,我说安井,安井哎。别看下面啦。安井、安井,你朝这儿看吧,对了,看着我,喂,安井。”
“安井!”
只有最后一声我清楚地喊出了声音。但这是安井微笑的表情消失在黑暗的另一端之后才发出的。我闭上眼睛。但是,我错了,我应该捂住耳朵。我听到楼下发出一声我不愿听到的沉闷响声。
这是个晴朗的日子。天气好得仿佛只要凝神细看,就能看清整个宇宙。
“哎。”
我招呼走在身旁的神部,神部转过头来看着我,但我却忘了想对他说什么。
“冥王星。”我随便指着天上的一点说道。
神部顺着我的手指,抬头望着天空。
“对吗?”我说。
神部点点头。
我们出了车站后,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虽然是星期一的上午,但医院里病人非常多。我们察看了指示图找到住院受理处,在那儿问清了病房号,便朝病房走去。病房在四楼的最里端,已经到了病房前了,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保持怎样的表情,又停下了脚步。但是,走在我身后的神部似乎没注意,一下撞在我的后背上,我被他一撞,顺势跨进房门敞开着的病房。
这是一间三人病房,安井躺在靠窗的病床上。看到走进病房的我,安井笑了,那笑脸显得有些羞涩。看到那羞涩的笑脸,我也笑了。
“嗨。”我走进病床,招呼道。
“真没面子。”安井说。
“真是的。那之后的事,可真够呛。叫救护车,一起来医院,通知你家的人。连警察也找上门来,对事情的经过刨根问底的。”
“真没面子。”安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