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中村小姐商榷后取消服用。怎么样?”
村田突如其来的通融,不禁让修一踌躇了起来。
“……即使概率很小,但如果真能控制住病情的话,或许就只能接受了。”
“既然如此,还请努力忍耐呐。我想应该很快就可以动了。”
村田淡淡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离开了修一的房间。
他的态度虽然并不和善,但也不会说谎。如其所言,黄昏时修一已经恢复了不少,在双亲前来迎接前总算恢复了肢体控制。
修一将行李整理到自己的运动包内,随后在大厅的玄关处同双亲会了面。时隔一星期的再会令母亲情不自禁哭着抱住了儿子。
进入车内之际,少年注意到了原本在二楼窗前读书的花绘走了出来,隔着玻璃少女向这边挥了挥手。修一同样挥手回以了微笑,一旁的母亲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你可别随便和那孩子走太近了。”
随着汽车发动,母亲苦口婆心似地说道。
“她的人生经历比起我更加曲折,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喔。”
“是么,妈妈很担心呢。”
母亲叹了口气。
修一知道,那是自己和异性接触时一直以来的反应,然而同样的待遇放到花绘身上却让少年并不情愿。
“不用担心啦,虽然对于妈妈来说也许是不认识的人,但从很小的时候起,她便一直是与我距离最近的那个。”
修一将视线转向窗外,提出了反论。
“嘛…”
母亲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会说出这种话,果然是由于得了病的影响么?”
“即便纵眼全人类,她也是我所喜欢的,比谁都更能理解我的存在喔。”
“嘛…”
说到这修一闭上了嘴,呆呆眺望起车窗外的风景,不再回答母亲的任何话。
于是乎,修一的生活再次回到了正轨。
回来的时候寒假已经结束,学校开始了上课。在第三学期伊始晚到的他,经常会被同级生们问及缺席的理由,每当到了这时,他便会按照研究所的指示搬出伪造的脑部疾病。
对此,研究所给出的理由是由于这种病很容易勾起人们的好奇心,所以需要隐瞒。老实说修一本人并不相信,但在不想引人注目这一点上好歹和他们一致。然而,即使是伪造的病名,平日里只要谈到和脑有关的疾病总免不了想到重大病症,因此想要过上和原先一样的生活可以说是不可能了。被当成重病患者的他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这点姑且不论,可以肯定的是少年确实取回了曾属于他的繁忙日常。学校的课程固然重要,然而对于修一来说还有更为值得注意的大事,那便是从四月起开始进行的三段联赛。
一面是学校的功课,一面是磨练自己的将棋技艺,就连仅有的一点休息时间也在回顾自己至今为止的棋局。与同门师兄对局前,还要再研究对方的招式,时间到了不管有多少都不够用的程度。因此直到上周再度去研究所接受检查之前,身体和精神上几乎都没有休息。
可是,只要一想到病情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将自己的将棋生涯以及校园生活尽数剥夺,就没了休息的念头。
最初到达研究所那天观看录像所受到的冲击,依旧在修一心中迟迟无法磨灭。
这天星期六放学后罕见的没有安排,少年决定在独自回家自习。然而,多日积攒的疲劳令他在电车上睡过了站,不得不折返回家。
正当他一边为浪费时间而感到后悔一边踏入家门之际,看到身着工装的男人们陆续进入自家庭院,似乎在进行什么施工的样子。而指挥他们做出这一切的人,正是一直以来居住在乡下的祖父。
听说孙子得病后特地前来探望,面对事先并未收到消息的修一,祖父笑着解释道。
“话说这是在干嘛?”
“往木质模具里浇筑混凝土,打算建一个养金鱼用的池子,所以请了这些有经验的专业人士。这次过来给你带了点好东西,这可是放在品评会上也不会丢人的玩意,虽说是种鱼但就算产卵后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注:种鱼——用于进行繁殖的雌雄配对鱼)
祖父所饲养的金鱼,在同行间有着很高评价,据说曾卖出过相当厉害的价格。尽管修一对于和祖父一起工作感到十分开心,但现如今的自己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管那些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马上死了怎么办,一时间修一有些犹豫。
“这样一来,很快又会生出新的小鱼,看到这么棒的场面肯定就能恢复健康了。”
望着那副不容分说的样子,修一只好答应了下来。
晚餐时,祖父问起了修一的学校生活与将棋对局情况,并希望得知病情未来的走向。不想因话题沉重让对方担心的修一极力隐瞒着事实,可祖父却罕见的死缠不放。
结果,还是坦白了一切。
自己的未来已经一片黑暗,伴随着症状继续进行,直至最终阶段将日常生活全部葬送。在这之前的某个阶段,恐怕自己便会失去将棋以及校园生活吧。为了迎接来那一刻的到来,现在必须要无怨无悔地过好每一天。
回答完这一切,像是感到不舒服的似的,少年把脸别了过去。另一边则是抱着胳膊表情宛如岩石般的祖父。
“喂,你小子觉得这样就好了吗?就这么满不在乎放弃了自己的将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