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体验着少年的生活,令自己稍适忘却了现实的单调与烦闷。
伴随时间的逐步推移,花绘渐渐对少年产生了兴趣。
俣野修一。写在少年课本上的几个大字,恐怕这就是他的姓名。虽说姑且知道了生活在东京,但具体的详细住所仍不清楚。
起先只是将其当作古怪的梦境接受的花绘,随着了解的越发深入,不禁开始怀疑少年的存在是否真实。然而,如此现实感满溢的美梦与其说令她无法抗拒,不如说倒更像是接近于愿望般的存在。
要是能知道电话号码的话,就试着联络一次吧。
窥视梦境的同时花绘不禁想着这些,但少年的视线内始终没有出现过与之有关的情报。或许只能等待奇迹出现了。可惜的是,梦境每次只能持续五到十分钟,获得的情报十分有限。
光阴荏苒,就这样,焦急等待着奇迹发生的花绘不知不觉中升上了六年级。
几年时间大家的身体都成长了不少,但花绘的处境却丝毫没有改变。
那是发生在距五月假期前几天的事。第五节体育课结束后,从体育馆回来的花绘发现自己的书包被美工刀之类的东西划得面目全非,表面的皮革也已是千疮百孔。
当然,花绘对此并不感到惊讶,私人物品被不认识的人拿来恶作剧不是一天两天了,迎接自己的永远是一副悲哀的惨状。但光顾着悲伤是不行的,眼下对于她来说有着更应该优先考虑的事。
若是伯母发现了该怎么解释?
就算实话实说,最终受到责备终将还是自己。说到底,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伯母的两个儿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们对此完全充耳不闻。况且在这个家中和他们讨论公正没有任何意义,这点自己心里早已清楚。言语在压倒性的感情与个人成见前是无力的。
回家路上花绘在附近的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总之当务之急得想办法顺利蒙混过去。为什么身为被害人却还要主动去隐瞒恶行…一想到竟要为了这种事情费尽心思,胸口不禁涌现出一股脱力感。
要是有低年级学生经常使用的黄色书包套就好了(注:这里的书包套原文カバー,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确定),但现在花绘身上并没有带着那玩意,取而代之则使用各种布条遮掩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耳边响起了招呼声。
“呀,这不是小花吗?”
寻着声源望去,年近六旬的男人背对阳光,正低头打量着自己。
“税理士先生……”(注:税理士——类似中国的“注册税务师”,从事税务咨询、代理等方面的服务)
花绘轻眯双眼喃喃道。
双亲死后,留下了各式各样的遗产与保险金,以及银行账户内的定期存款等,为此聘请一位税理士来整理十分必要。
眼前的这位老人,正是自祖父那代以来一直负责中村家相关财产的老相识,在伯父成为监护人后协助自己办理了一系列遗产管理手续。
他对花绘的事甚为关心,时不时会跑来家里嘘寒问暖。
“刚才在公园入口那就看见你了呢,看你书包不知为何变得破破烂烂的感觉很在意就跟了上来。”
说罢税理士先生蹲下身子,抚摸着早已变得满目疮痍的书包。
“唔…这可真严重呢。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说不是自己弄的吗?”
眼见花绘支吾着不愿回答,税理士心中有了某种程度上的确信。通过不断改变着询问方式,几经周折花绘总算是不再保持沉默。将自己在家庭与学校所受到的种种披露了出来。
这成为了花绘生活改变的契机。
作为这座小镇上无人不知的名人,税理士不仅待人亲切,还拥有着极强的正义感。
他很快找到伯父夫妇二人见了面,对起先矢口否认的夫妻二人采取了寸步不让的态度,最终认定了花绘的发言属实。紧接着,为了立刻将花绘转移,同母亲那边的叔母取得了联络。
叔母夫妻俩所属当地儿童权利保障市民团体,在听闻花绘的遭遇后表现出强烈的愤慨,接受了税理士的委托。至于伯父这边,则取消了他们监护人的资格。
“和那边的亲戚说了喔,无论如何我们这边都想领养小花之类的话,其实老早我们就想要小花成为自家的孩子了。”
迎接花绘的当天,叔母高兴地如是说道。
就这样花绘痛苦的日子似乎迎来了终结,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伴随着监护人的变更,预先存放于银行账户中的遗产被发现数额大为减少。
伯父夫妇二人主张这是为了花绘而使用的正常开销,但身为新监护人的叔母这边,却检举出伯父家海外旅行以及购买汽车的频率过于不自然,并以此寻求经济赔偿。
就这样一连串争论在不经花绘表态的条件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因自己的原因而导致原本血脉相连的亲戚变成如今这般争锋相对,对此花绘感到深深的失意与自责。
一天夜里,叔母们正在饭桌前商量着今后的打算,身穿睡衣的花绘忽然现身说道。
“遗产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虽说多少有点讨厌,但他们确实把我养育到了现在。大家不要再吵了……就算是死去父亲和母亲,也不希望看到这幅光景。所以拜托了,请大家好好相处……我的愿望只有这些,其它什么都不想要。”
面对着平日里几乎从不流露情感的花绘的哭诉,叔母夫妇二人动摇了。
“知道了,今天就早点休息吧,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