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早上,游艇出航后,在晴朗的蓝天下顺畅划过群青色的海面。船身前方激起阵阵浪花,后方则拖曳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泡沫痕迹,毫无阻碍地破浪前行。
不过令人宽心的只有船只流畅行进的状态,船员跟乘客的神态都完全看不出一丝愉悦。
“啊啊,糟了!”
不过只有一人例外。此刻在船舱里大叫的,是俊一郎的外婆。她在奈良家里都会穿和服或巫女服装,今天却难得一身西式打扮。
俊一郎担心地出声关切。
“我忘记带泳装了。”
得到惊世骇俗的答案。
“我拜托你,我们不是要去海边玩好不好。”
“都说是孤岛上的别墅了,肯定要当一下泳装女郎的吧?”
“谁是女郎啊?话说回来,这年头谁还在讲女郎这种词──”
“不这样说呀,那就改成泳装美女好了。”
这段对话实在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有机会跟俊一郎一起旅行,我也真是幸福。”
“而且还是花黑搜课的钱──不对吧。”
“你的反应也很快嘛。”
俊一郎顺着平常的习惯应和外婆的蠢话后,又立刻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深感羞耻。
两人的一搭一唱新恒警部是微笑看着,曲矢则摆出把俊一郎当白痴的表情,唯木强忍笑意却还是装出面无表情的模样,城崎则一脸不痛快地盯着。
瞧都不瞧一眼的,只有一上船就开始看书的俊一郎外公。他平常都穿和服,今天跟外婆一样穿上西式便服。顺带一提,他看的是东城雅哉的《拷问馆的惨剧》。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看,早已不晓得重读多少回了。
俊一郎自从意识到这可是第一次在黑搜课成员在场的情况下和外公外婆碰面,就一直觉得有点尴尬。外婆至今来东京协助搜查好几次,但总是没跟他碰面就回奈良去了。
另一方面,俊一郎来东京开了侦探事务所后,只有去年底到今年初的新年期间回过老家一次,那次当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有小俊啦──没有黑搜课的任何成员在。
因此,虽然早就习惯附和外婆愚蠢的玩笑,但这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露这一面。他迟了几拍发现这项事实后,就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既然都要去度假别墅了,俊一郎,我一定要跟你玩一下那个。”
不过,外婆依然还疯个不停。
“什么啦,那个是指什么?”
俊一郎下意识反问。这显示出习惯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
“就是啊,在果汁里插两根吸管,一起喝──”
“拜托你别讲这么恶心的事,会晕船吧。”
昨天晚上所有人都住在港口附近的旅馆。去旅馆前,先在黑搜课的会议室召开了出发前的最后一场会议。只是,既然不晓得黑术师会怎么在涛岛迎接他们的到来,众人其实也无从准备起。
“我认为黑术师会在整座岛布下结界,大家要先有一个心理准备,到时候我多半没办法充分发挥力量。换句话说,就算事先准备了什么,应该也都是白费工夫。”
俊一郎只记得外婆当时十分悲观的预测,让自己内心仿佛压上一颗大石般沉重。
只是,倒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尽管在这场会议中没有拿到台面上讨论,还有一个方法是监视城崎的动向。对于他可能已在黑术师控制下一事,黑搜课的所有成员都有了共识,当然,这个消息也有事先传达给俊一郎的外公外婆。
外婆抵达黑搜课,不着痕迹地观看了城崎。
“他身上的确被施了某种咒术。”
正是大家最害怕的结果。而且很可惜,目前还没厘清那是何种术法。
“总觉得有点熟悉就是了……”
外婆不管观看几次,都还没有弄清楚。
“他是真的被控制了吗?”
当时俊一郎提出了最关键的疑问。
“不,这倒没有。城崎他本人的意识还很完整。”
然而外婆的回答,却是俊一郎最不希望听见的答案。
新恒、曲矢跟唯木三人也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可见他们的想法都与俊一郎一致。
当时讨论出的结论如下:
如果黑术师要设下什么圈套,极有可能会透过城崎来行动。
而且可能在抵达涛岛之前就会开始,务必要十二万分小心。
因此今后其他六人都要时时留意他的言行举止。
不过为了避免他发现,不能太过刻意。
如果城崎有任何变化,就要立刻通知其他所有人。
在旅馆过夜时,除了外公外婆以外,其余五人都住单人房,因此事先在城崎的房里装了窃听器,由新恒、曲矢跟唯木轮流监视他是否有可疑的行径,不过没特别发现什么异状。
尽管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此刻也是。大家都装出注意力放在看俊一郎跟外婆斗嘴的样子,实则暗地留意城崎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俊一郎自身和外婆,甚至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