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十二之贽 七 开始

  隔天早上,悠真照平常时间起床,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可说是十分不平常。

  学校的丧假只有一个星期,今天非得去上学不可了,但他能恢复以往的日常生活吗?他心中十分怀疑。

  至今的人生中,他早已经历过多次环境变化。过去无数次在儿童福利机构与好多对养父母间来来去去,经验之丰富无庸置疑。其中最重大的变动,当然就是大面家收养他这一次。自从开始在这栋宅邸里生活,一切都改变了。不过幸子的第二份遗嘱,带来了更为剧烈显著的奇异变化。

  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大面家了。

  不只悠真,每个人应该都有感觉到。不,或许并非那么清晰鲜明的感受,但至少他察觉了某种极为激烈的暗流,似乎可以说是……在久能宣读完那封遗嘱后,在场所有人都突然产生了奇异变化般,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不同于以往。

  他相当在意一件事,他害怕自己身上该不会也发生了某种奇异的改变。虽然他目前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但既然知晓了这般诡异的遗言,他不认为自己能全然不受影响。

  看待大家的方式改变了吗?

  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一点。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和谁关系特别亲近,不需要担心会因为这次骚动而失去哪段情谊,他和所有人的交情根本就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洗完脸后,他往餐厅走去,里头空无一人。大面家的人早上几乎都很晚才起床,平常会和他同时吃早餐的,顶多也只有一、两人,而今天则是一个人都没有。

  话说回来……

  悠真独自吃着早餐,再次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幸好我没有归在黄道十二宫里。

  自从久能律师念完第二份遗嘱之后,大家都想探听别人的星座。他们虽然晓得自己的,却不清楚其他人的资讯,就算知道,顶多也只是知晓几个人的。现场似乎没有人掌握了全部人的星座。

  众人后来的举动全都相同,场面显得十分滑稽。每个人都不愿透露自己的星座,但又都想得知对方的星座。这种想法十分自私,但从他们身处的立场来想,也是不难理解。总之想尽快将其他十一人的星座弄个明白,把继承者的名字一一填进去,完成黄道十二宫图。目的自然各有不同,有些人是为了自保,有些人则是别有居心,但这应该是所有人眼前的目标了。

  这种时刻,大家都不禁特别关注美咲纪,有好几个人都想到,她从以前就对幸子的占卜很有兴趣,对占星术自然也相当熟悉,就算她掌握了所有人的星座也不足为奇。

  “除了一部分人外,其他我不晓得。”

  但美咲纪立刻撇清,最后那场聚会就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结束了。

  尽管如此,安正和将司好像仍然不相信美咲纪的话,悠真曾经亲眼撞见他们两个偷偷跑去她房间,搞不好也还有别人曾私下找她问话。

  昨天晚餐十分难得地全员到齐,想必是由于大家都心怀不安吧?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看来是没人从美咲纪那问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吃晚餐时,他们仍旧不停相互套话。实在是太讽刺了,这可能是大面家人第一次跟彼此讲这么多话。

  其中引发众人讨论的是,借着确认他人户籍得知每个人生日的方式。

  “不过现在不是都很保护个资吗?”

  启太心存怀疑,真理亚则一副这不是问题的表情说:

  “这是申请家人的户籍誊本,应该没什么问题啦。”

  “比起这个,麻烦的是──”

  真理子接着说。

  “到四十九日忌结束之前,我们都出不去呀。”

  “不能出去,根本就去不了区公所。”

  安正发着牢骚,对着空气发问:

  “那个规定是指一步都不能踏出这栋宅邸吗?”

  “应该只要还在大面家土地内就没关系吧?”

  启太出声回答时,视线瞄向博典。后者低垂着头,但似乎是察觉到启太的视线。

  “如果有特殊情况,好像只要由久能律师事务所平常合作的某个调查公司员工陪同,就可以出去。”

  博典说明外出条件时,没有看向任何人。他平时极为内向,表演魔术时个性却会完全变一个人,相当有意思。

  “真的是应该平常就跟律师打好关系呢。”

  听到将司的讽刺,安正皮笑肉不笑地望向博典说:

  “去区公所申请家人的户籍誊本能算特殊情况吗?”

  不过博典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所以他就将视线转向启太。

  “久能律师问你理由时,如果跟他说是为了完成黄道十二宫,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我想也是啦。”

  “不过要编出其他合理的借口也很困难。”

  “是呀。”

  此时,安正突然想到什么似地。

  “你装作要去大学上课,然后偷偷跑去区公所──”

  “不可能。”

  启太不等其他人帮腔,就立刻否决这个想法。

  “我现在休学中,这个理由绝对过不了关。”

  “就跟他说你又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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