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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真突然在心中大叫。
他从祭坛走回拉门,就算违背了幸子遗嘱中写的“绝对不能往回走”这条注意事项吗?那道影子是因为这样才出现的吗?
他吓到呆站在原地时,那道影子开始摇摇晃晃地过桥,朝悠真逼近。
他慌忙关上拉门,但是眼下根本无处可逃。想要得救恐怕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执行戒坛巡礼,将第二封遗嘱拿到手。
他匆忙走到通往地底的入口,那个漆黑无比的大洞,他越看越是害怕。但是再拖拖拉拉下去,那东西就要过来了。
我可不想被那东西逮到。
光是在脑海中想像,在供奉着诡异弥勒菩萨的这个祠堂内,那道影子追上自己的情况,悠真就下意识地踏出第一步。
喞──
木造楼梯发出挤压声,差点让他心生退缩之意,但仍一鼓作气地直接走到底。
一踏到地面,前方立刻就是石壁。他伸手摸索,发现右边也有一堵石壁,只能朝左边走,换言之这就是通往祭坛的方向了。
搞不好出乎意料地简单。
这条路十分狭窄,又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再加上满是霉臭味的空气,一切都让他十分难受,但只要沿着这条路直直前进,走到祭坛下方,将确定是摆在那尊佛像下面的遗嘱拿到手,再继续直走到底,应该就是上去地面的出口了吧?搞不好这里的构造并非回廊式,除去两座楼梯几乎就是直线而已,所以入口和出口才会离那么远。
但是悠真才走了三、四步,就发现他的推理不堪一击。他撞到石壁了。地下通道似乎从那里转而向左边延伸,也就是祠堂出入口拉门的方向。
这样不就远离祭坛了吗?
妄想能轻易过关的喜悦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破灭,悠真发现自己无法掌握地下通道的结构,蓦地感到不安。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用右手摸索石壁不停地往前走,而且他的脚步虚浮,步距又小,简直就像刚学走路的小朋友,实在太丢人了。
地下通道里头比墓地更为安静,他走着走着,一路上刻意压抑的恐惧逐渐浮上心头。
完全失去视觉的的恐怖程度,确实远远超出他的想像。如果他现在身处的是阳光普照的户外,周遭也还有别人的话,情况又会如何呢?应该会截然不同吧。他的注意力应该只会放在看不见四周很不方便这一点上。
但在这里他根本做不到。宽度勉强容纳一个成人通过的这条路,给人很大的压迫感。明明现在看不见应该不会有影响才对,但悠真莫名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幽闭空间让他陷入恐惧的深渊,仿佛光是置身于这个地底世界,就会被两侧墙壁压烂。
才不会有这种事,没事啦。
悠真拼命鼓励自己。现在能替他带来微小安慰的,只有右手扶着的坚固石壁。
但是过没多久,又一个恐怖念头突然袭来,不会有东西埋伏在地下通道前面吧?该不会有某个东西正潜伏在这片黑暗之中,耐着性子等待大面家的人来执行祭坛巡礼吧?
……不会啦,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此时他脑中浮现了令人发毛的想法。
那座成为肉身佛的木乃伊,不就是等在前方吗?
要是他从祭坛下的小庙中爬出来,朝着这边过来……
不可能。
虽然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像,但其实毫无信心。因为这条地下通道、这间祠堂、这块墓地和这座山,遍地飘荡着一种即使发生什么诡异现象也丝毫不足为奇的诡谲气氛。
也不是只有埋伏在前方这种可能……
他脑中突然闪过其他担忧。说不定那尊木乃伊是打算先离开小庙,从出口上到祠堂内,再从入口回到地下,跟在他身后。搞不好已经跟过来了。
悠真慌忙回头,不过自然什么也看不到。他屏息凝神了一会儿,却没有察觉任何气息。
……只是我在吓自己。
这一切不过都是内心因为恐惧而编造出来的故事。
狭长通道里是无止无尽的深浓黑暗,有一种非固体非液体也并非气体的存在,黏滞密实地填满每一寸空间,他能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这点。而且他之所以会感到沉重的压迫感和窒息感,或者浮现骇人幻想吓得自己魂飞魄散,都是因为这片浓密黑暗的缘故。
悠真心中因形形色色的恐怖想像而胆怯,步伐缓慢地向前进,过了许久终于遇到了转角处。他用手四处摸索,发现地下通道是往右边弯去,不过才走没几步,又再度向右弯。
是要回到祭坛吗?
从方向上来看是这样没错,搞不好地下通道的设计是从祠堂里面往门口,再从门口往里面反复折返好几次。若真如此就能确知行经的距离,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走路,情况可是完全不同。
那个老太婆,果然相当坏心眼啊。
悠真对幸子涌起一股愤怒,稍稍冲淡了他的恐惧心理。如果她单纯只有考量与祭坛的弥勒菩萨结缘,应该会将地道路径建成简单的直线。
然而却盖成这样……
他正埋怨时,突然撞上一堵墙。不过这里到祭坛应该还有一段距离才对,而且前方的路往左边弯,那里通往南边,不是祭坛所在的西边。
不会吧……
悠真突然想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可能性。
万一这条地道是做成像迷宫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