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没讲不是吗?再多一点、那个、该怎么说……”
安正的语气相当不满,但根本讲不出个具体抗议,内容含糊不清。果然是位年老力衰的老少爷。
“久能先生是律师吧?”
“而且还是这个家的顾问律师。”
同时插话的是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异母姊姊真理亚,还有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真理子阿姨。
这两人不仅名字雷同,强硬的个性也极为相像。就连真理亚有幼保证照,真理子有护士执照这点上,两人也莫名相仿。从各自性格来考量,两人看似易起冲突,但出人意料地互有好感,但她们的关系仍旧无法说是感情好。就是比起家里其他人再更亲近一些,有点不可思议的交情。
现在也是因为两人目标一致,自然同仇敌忾。
“对呀,你可是顾问律师耶,有义务要好好跟我们解释第二封遗嘱的内容。”
“嗯,没错。不管怎么说,我们可是幸子大姊的遗产继承者。你对我们应该有责任。”
“我刚刚想讲的也是这些。”
安正赶紧趁机附和两人的话。不过她们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只是牢牢地盯着律师。
“恕难从命。”
真理亚和真理子正打算继续抗议时──
“我虽然是大面家的顾问律师,但在那之前,我更是幸子女士的私人律师。现在我最该尊重的,是幸子女士的遗志。”
他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是义母她已经不在了喔。”
“就算你是她的律师,现在她人都已经死了,还有必要这么听她的话吗?”
两人接连说出荒腔走板的发言。就连还只是国中生的悠真,都能明白久能的话才合乎情理。
“喂,博典。”
安正不知何时已经挪到外甥旁边,向他低声询问:
“你有从律师那边听到什么吗?”
博典的兴趣是变魔术,意外的是久能似乎也热衷此道,两人还算熟稔。他对于自己能和这位律师建立友好关系也大感意外,但兴趣相同果然能快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安正问他时内心也抱着期待,然而……
“没、没什么特别的……”
平日寡言的博典露出困扰的神色,慌忙地摇了摇头。
“你这没用的家伙,在紧要关头根本派不上用场。”
眼见安正不停抱怨,而真理亚和真理子两个人也还不肯放过久能律师,启太认为任情况继续恶化对谁都没好处,遂开口提了个实际的方案。
“与其现在在这边讲这些,不如尽早去拿第二封遗嘱比较重要啦。”
“喔,也对。”
不只安正,每个人都一副现在马上就要出发的气势。就连华音和莉音这对外貌宛如双胞胎、平常存在感十分薄弱的异母姊妹,以及跟博典同样沉默寡言、渴望成为作家的太津朗叔叔,还有总是独自照料庭院的早百合阿姨也都不例外。
可是,久能接着发表了一个奇特的条件。能去取回第二封遗嘱的,只有悠真一个人。
“为什么是悠真?其他人就不行吗?”
“大家一起去的话会怎么样?”
“这么重要的工作,怎么可以交给一个国中生。”
安正、真理子和真理亚接连提出质疑,但久能开始说明注意事项后,三人自然安静下来。
悠真必须在幸子的头七之前独自前往墓地,且须等到过了午夜十二点之后才能踏进去。他身上除了一把钥匙,不能携带其他任何东西,包括手电筒和打火机这类照明用具、与外界联系用的手机,以及会发出声音的音乐播放器或掌上型游戏机等物品。只要一走过前之桥,就绝对不能再往回走。如果他在祠堂进行戒坛巡礼时没办法找到第二封遗嘱,第一封遗嘱就拥有法律上的效力。
悠真回过神来,发现大面家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盯在他身上。
“……怎、怎么了?”
“你会去吧?”安正问他的神情极为严肃,十分吓人。
“没有啦,你会帮我们跑这一趟吧?”下一瞬间,他又突然堆出和善的笑脸:“这对你来说也是有好处,没有理由不去拿第二封遗嘱吧?”
“可是……”
“怎样?有什么问题?”
“那可是叫我一个人半夜去墓地耶。”
“那又没什么大不了。是啦,大概是会有点可怕啦,但是就忍耐一下子而已呀。只要撑过那短短几十分钟,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喔。听好了,你一定要好好考虑。虽然我们叫那里作墓地,但其实──”
安正费尽唇舌想让悠真理解,去拿第二封遗嘱只是件轻而易举的差事,而且借此获得的遗产将有多么庞大。可是悠真对于第一封遗嘱中,单单指名自己的那一条追加事项,总感到十分畏惧。
为什么是自己呢?
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透,所以令人害怕。他的直觉正悄悄低语着说:不能接下这种任务。
“那座山的墓地,和一般的墓场不同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