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五骨之刃 四 惨案现场

emsp;她立刻将手电筒照过去,不过那里当然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悚然视线”的展览品,也早就清得一干二净。

  ……是心理作用啦。

  她虽然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但还是急忙走出房间。

  “剩下的案发现场都在二楼。”

  柚璃亚一边朝跟在身后的三人介绍,一边往楼梯走去。照理说,原本梁柱下方那些革纹花样等詹姆斯风格的装饰应该会吸引她的目光,但她的心思早就飘到建筑以外的事物上了。

  这里果然不寻常……

  明明已经变成空屋闲置好一阵子,但这栋宅邸内有某些不知名的东西聚集在此,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恐怖的表现》展览中设置、陈列、装饰的各种骇人作品,早就都撤走了。但其实它们还留存在这里,现在仍散发出这股不祥气息似的……不,连那些作品所酝酿出的惊悚感都无法匹敌的邪恶空气,千真万确地飘荡在这里。全身每个细胞都是如此感受的。

  然而,我却还想要继续前进。

  一阶一阶走上楼梯的同时,柚璃亚人生首度觉得自己有点可怕。情况到了这个地步仍然渴求猎奇事物的心情,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呀?

  抵达二楼走廊后,她紧接着朝宅邸西侧走去。因为下一个现场的位置和一楼的“弃尸”与“悚然视线”展览间在相反方向。

  挥动第一把凶器长剑和第二把凶器镰刀完成任务后,恐怖杀人魔从无边馆一楼东侧经过一段不算短的距离,移动到二楼的西侧。在这种封闭空间进行随机杀人时,通常会尽量将附近的人当作目标,然而为什么这位凶手却不是这样选择呢?大胆暴露浑身浴血的身躯,从一楼上到二楼,从东侧移动到西侧。

  自我表现欲……

  恐怖杀人魔毫不遮掩的行动,看在柚璃亚眼里就是这样解释。

  即使身上满是鲜血,其他人肯定也会认为是变装的一部分。虽然还有鲜血的腥臭味这个问题,但《恐怖的表现》展览中,并非只有诉诸视觉刺激的作品而已,也有展示品是以声音或臭味作为主题。听说当时在宅邸内某处,就不停地传出男女的尖叫声。这场展览的风格走向就是如此。

  恐怕犯人认为要蒙混过去相当容易吧。搞不好他的确有些提心吊胆,但是,那正是战栗刺激之处。不晓得何时、何处、谁,会对他起疑,出声叫住他说“那不是真的血吗?”不过,这个情境令他心痒难耐,光用想像的都觉得兴奋不已。

  柚璃亚不知不觉中竟开始揣测恐怖杀人魔的心理状态,而且连她自身都感到一种莫名的亢奋感。

  我到底是……

  就算是猎奇世界的信徒,我这样也太超过了。至今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受。

  因为这里并不寻常……

  害怕的情绪从腹部深处一路翻涌上来,然而她在走廊上的步伐却从未停歇,唰唰唰地不停往前走。是因为害怕停下脚步吗?因为只要稍微伫足,就会被跟在后头的那东西追上吗?

  沙沙沙……

  明明应该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却总感觉有东西跟在后头。她边走边回头查看,却只见到三人的轮廓。在那后面,也只有整片黑暗无止尽地一直延伸。但是她转回前方继续走,就会感到有股遭到跟踪的气息。她知道有某个东西在跟着自己这群人。

  代子她们没有发现吗?

  那自己还是不要声张比较好。不管这个馆里潜伏着什么东西,只要它们不主动加害我们,不理它就好了。

  就在柚璃亚的全副精神都被后方吸引住时,已经走到了第三个案发现场“百部位九相图”的房间。那间展览室位在二楼西侧几乎正中央的位置。

  所谓九相图,是指表现人类尸体逐渐腐烂的九个阶段的佛教绘画。第一个阶段是肉体腐败体内产生气体,死尸膨胀的胀相。第二个阶段是因为逐渐腐烂,尸体皮肤坏死瓦解的坏相。第三个阶段是已经融解的脂肪、血液和体液从尸体渗出外流的血涂相。第四个是尸体本身开始溃烂的脓烂相。第五个是尸体转变为青黑色的青淤相。第六个是尸体中出现无数小虫钻进钻出,遭到鸟兽争食的噉相。第七个是尸体身形破散,碎裂一地的散相。第八个是只剩一副白骨的骨相。第九阶段则是,焚烧白骨一切化为灰烬的烧相。以上就是所谓九相。

  像这样眼见尸体的样貌变化并进行观想,就称为九相观。是一种借着学习现世肉体不过是无常存在,消除妨碍开悟的烦恼的修行方式。因为修行僧都是男性,所以九相图中描绘的都是小野小町(注7)这类美女的尸首。

  这间“百部位九相图”的房间展示将人体分成一百个部位,并分别呈现出其九相图的作品。既然展览名称都已经叫作《恐怖的表现》,自然有相当多奇异怪诞的作品参展。不过,其中诡异程度最惊人的,肯定就是这个“百部位九相图”。据说宾客无法长久逗留的展览间除了“悚然视线”,下一个就是这里。

  一走进这间房间,柚璃亚的鼻子就捕捉到了些微臭味。像是有人随地丢弃厨余,散发出腐败臭气的感觉。可是即使她用手电筒照亮室内,里面完全空无一物。和至今为止的房间相同,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地上就连一张纸屑都没有。

  在这第三间房间,被第三把凶器斧头砍死的人,是荒川区砂濠町“人体工房”的师傅福村大介。这间拥有奇怪名称的工作室,因为制作“人体家具”而声名大噪。虽然在二战后就已经创业,但其特殊的家具制作方式一开始是先受到国外收藏家的认可。

  创始者锁谷钢三郎所创作的人体家具,是将人体扭曲变形之后制作成家具。譬如说名为“椅人”的家具,是将一个人坐在有扶手的椅子上,双手双脚张开摆放的姿势,当作一人坐的扶手椅制作而成。而“长椅人”则是让一个人双手双膝着地平抬起头,再用另一个双手双膝着地的人,让他的头对准贴上第一个人的肛门,并以这个形状让好几个人接成一长串,做出长椅子的模样。

  残留着栩栩如生的人体模样,再赋予家具的实用功能,这样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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