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呀!我求求你……
就在俊一郎在心中如此狂吼的时候。
那块漆黑板状物把不知道是嘴巴还是眼睛的诡异孔洞,对准了达德的方向。
下一秒,那东西开始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往斜面下方移动,它轻快地与伙伴交错而过,直直地朝着达德冲下来。
不……
不行……
不行呀……
「不行!」
俊一郎终于喊出声的同时,也迈出步伐跑了起来。他朝向一脸讶异望着自己的达德,使尽全力冲过去。
距离上是俊一郎比较靠近,但是「那东西」的速度比较快,它以骇人的敏捷身手顺畅地缩短距离。
不过,俊一郎还是操有胜算。只要他们不在原本那个坟墓的所在地或是墓地里面,「那东西」的力量就无法发挥影响。虽然不晓得为何自己知道这点,但俊一郎心中确信如此。
但是,达德看着朝向自己跑来的朋友,似乎是搞错了意思。
「好!我们来看谁跑得比较快!」
达德穿过门跑进墓地里面,开始大步冲上石阶。
「不能进去!快出来!你快点出来!」
俊一郎慌张起来,拼了命地喊叫。但对达德来说,俊一郎的呼喊听起来似乎只有玩捉迷藏时的「等一下!」这种不痛不痒的程度,他在阶梯上停下脚步,回头开心地笑着。
这预料之外的举动改变了情况,似乎俊一郎会比较快追上。因为达德往阶梯上跑,「那东西」也不得不改变方向。趁这个空隙俊一郎赶紧抓住达德的手把他拉出墓地,只要离开这个地方,两个人就都能得救。
虽然情况紧迫,但俊一郎一想及此就些微感觉安心了。
此时,突然——
漆黑板状的「那东西」一跃而起,瞬间从上方覆盖住达德。
刚好站在石阶第一块平台的达德,突然开始痛苦地挣扎。到方才为止都是漆黑板状的「那东西」,现在变成如同布匹般柔软没有固定形状,想把整个猎物密实地包覆住。
俊一郎拼死想把「那东西」剥下来、把它撕烂、用力敲打把它捶破。不过,不知是否因为感染到「那东西」的瘴疠之气,他的意识逐渐越来越远……
等他醒来,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接着他接受了各式各样的检查,这段期间母亲都陪在身旁,但表情看起来总是在担忧什么似地异常严肃。
「阿达呢?」
即使他询问仲友达德的情况,母亲也什么都不回答。情况看起来很不对劲。
就连护士们的态度也都很奇怪。因为自己还只是个小孩,所以护士们讲话时的用词都很温柔,也总是挂着笑脸,但是,就是哪里不太对劲。不知为何总有种勉强的感觉,俊一郎明白那是什么。
她们在害怕……
他是突然发现这一点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与其说他思考之后得出这个结论,更像是他突然恍然大悟。大家都害怕自己。每个人都莫名地与这位还在上幼稚园的小朋友保持距离。
他出院以后,周遭的气氛也与以前截然不同了。妈妈、邻居们、幼稚园的老师和朋友……全都十分疏远。虽然有些人依然像住院前一样同自己来往,但总觉得他们似乎哪里有些勉强。
仲友达德的身影不曾再出现在幼稚园。但俊一郎记得有次遇到他妈妈时,她讲了一些非常伤人的话。虽然俊一郎已经记不太清楚是何时、在哪里遇见她的,但那绝对是这辈子第一次遭人这样骂得狗血淋头。
虽然他当时年纪还小,但那些流言蜚语就算不想听也会自动传进耳里,俊一郎逐渐模糊拼凑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流言是这么说的——
住在墓地附近的家庭主妇在日常采买的归途中,看到两个小朋友在吵架。但仔细一瞧,样子看起来是其中一人一边大喊「恶魔!」「死神!」一边肆意捶打另一个毫无抵抗的小朋友。她慌忙冲过去阻止,但那暴走程度完全超出小孩该有的样子,主妇束手无策,向刚好经过的两名大学生求救才好不容易制止他。但是,被攻击的那个小朋友已经气若游丝了……
仲友达德这个小朋友是被害者,弦矢俊一郎则是加害者,两人是上同一间幼稚园的好朋友。
仲友达德一直高烧不退没有恢复意识,之后虽然身体复原,但个性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偶尔会突然说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话。他们搬走以后,新家发生火灾,全家人都不幸罹难。
弦矢俊一郎的外婆是灵媒,经年累月祓除恶灵的业障,从她外孙身上显现出来了。俊一郎的体内栖息着那些瘴疠之物。
在坟墓原址搭建公寓的工程中,接二连三地有人受伤,这不仅是因为擅自移动了墓碑造成的恶业,也是因为俊一郎这个恶魔之子曾出现在那吧。公寓盖好后不到一年就尽数烧毁,也有一半是他的错。
——诸如此类,几乎都是一些充满臆测与偏见的言论。
当时的俊一郎当然无法了解这些流言的所有含意,但他非常清楚自己遭受到极大的误解。即使如此,当时才念幼稚园的他根本无力为自己辩护,更何况就连妈妈都用异样眼光看待他,让俊一郎更无计可施。
他绞尽脑汁,能想到的方法就只有打电话给外婆了。但妈妈却阻止他。即使他向妈妈说明,已经跟外婆约好如果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就要连络她,妈妈还是毫不让步。明明之前他跟外公外婆讲电话时,妈妈都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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