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俊一郎忍不住提出心中疑惑。
「傻瓜,你这个孩子喔……当然是为了要生活呀。」
原来爱染老师也不是完美的圣人君子……俊一郎记得当时自己得知这一点后,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在前来向外婆求助的咨商者中,一开始只有俊一郎能在他们身上看见「死相」的人,才算是他要服务的客人。但关于他的良好风评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地流传开来,没过多久指名找他的客人开始逐渐增加,把外婆都晾在一边了。
「你少得意忘形啊。你这菜鸟想跟我比,还早了一百年咧!」
俊一郎明明什么也没做,外婆却突然对他发火。
遇到这种时候,他总是躲到别馆的外公书房里,不过外公老是自顾自地埋首于稿纸堆中,头也不抬一下。不过,外公意味深长地浅笑说:
「她是在闹别扭啦。外孙比自己还受欢迎,她当然会吃味了。」
俊一郎备受瞩目的理由,当然还是因为死视这个特殊能力。在能看见别人的「死相」这个能力上,就连外婆都得让他三分。但是,他能赢过外婆的地方,真的也只有这一点。比起只拥有死视一项特殊能力的俊一郎,外婆不仅有多种特殊能力,功力又深厚。不久之后俊一郎也逐渐明白,无论多么努力修行积累,也没有任何人能继承爱染老师的衣钵。
即使两人的能力差距如此显著,俊一郎还是有无数咨询者蜂拥而至,这件事大概也意味着人类的业障深重,总是无法放下对「死亡」的强烈担忧。
就算如此,外婆也绝对不会在为俊一郎挑选咨询者时放水。只要是她判定无法对俊一郎带来良好影响的客人,就说什么也不肯让对方靠近孙子一步。如果对方因此无法痊愈获救,她会揽下全部责任自己处理。
俊一郎心里明白,虽然他身处的家庭环境十分特异,但自己确实是在外公外婆的用心守护下成长的。
过了不久,俊一郎终于抓到和「死相」和平共处的诀窍,自此就能够自由选择「看」或「不看」了。在这之前,只要「死相」出现在眼前,他无论乐意与否都得被迫观看。然而现在他进步了,只要自己不有意识地去「看」,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不会再有任何奇怪的东西映照在俊一朗的瞳孔里。
俊一郎一直到高中毕业两年后,也就是今年初春为止,都还住在关西和外公外婆一同生活。虽然外公外婆曾建议他去念大学,但他摇头拒绝后,外公外婆也没有勉强他。
「我这阵子先暂时帮忙家里的工作吧。」
听到俊一郎这么说后,一向言词辛辣的外婆毫不留情地说:
「你这不过是失业青年的借口吧。」
「才不是,这也是一种报答你们的方式嘛。」
「你呀,就算花上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啦。」
「在我的一辈子结束之前,外婆的一辈子就会先结束喔。」
「你、你、你这孩子,唉……这到底是像谁呀,你现在居然会说这么无情的话,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然是像外婆。但俊一郎要是胆敢把这句话讲出口,外婆肯定会大动肝火,所以只能放在心里想想。
不过她特别用了「失业青年」这种字眼,可以强烈感受到外婆担心着自己的将来。对于根深柢固不相信人类的他来说,无论将来进入哪种行业,所有的职场都会带给他相当程度的痛苦。即使如此,外婆完全没有要让他继承爱染老师衣钵的意思。
「我让你在这里修行,只是为了让你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但是,你不是说这个能力一辈子都会跟着我,要我用它来帮助别人——」
「那个只是为了要让你认真修行才说说的啦。对我来说,只要你能够正确理解并控制自己的能力,这样就够了。」
这个「工作」不仅经常遭人误解、饱受偏见攻击,无论在肉体或精神上都会造成相当剧烈的负担,有时还会伴随生命危险,外婆大概是不想让外孙从事这么辛苦的工作。
但是外公的想法就不同了。
「俊一郎,你要不要去东京看看?」
今年三月下旬的某一天,俊一郎在别馆书房帮忙整理资料时,埋首于稿纸堆中的外公突然这么提议。
「东京?为什么?」
「你也二十岁了,差不多也该独立生活了吧。」
但俊一郎深知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外公再度开口:
「那个呀,是因为不希望你使用那能力。」
完全不需要解释,「那个」指的当然是外婆。
「外公我啊,反而认为你应该善用它。既然一辈子都会跟着你的话,不好好利用一下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幸运,但你从小开始帮过的那些咨询者,至今也累积了不少,其中还有许多大有来头的人物。也就是说不知不觉中,你已经建立了相当庞大的人脉网络啰。所以呀,就算你现在马上在东京开个事务所,也不愁找不到委托人上门,没问题的啦。」
「但是,外婆她……」
「她也是很矛盾呐。她打从心底希望你能出社会,像一般人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但是她也比任何人更了解,那是不可能的。」
「关于这点,外公我有好好考虑过了。你可以活用至今累积的人脉、接受咨询,拿来当作一种做生意的方式。不要只是当个融入城镇或地区,与地方连结紧密的灵媒,而是要好好发挥你的能力,进行某种顾问业务。」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