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果然让俊一郎有了反应。俊一郎暗忖,说不定眼前这个人和我有同样的能力。
但是纱绫香的回答让他大失所望。
幼稚园时期的朋友在海里溺死,小学时的导师病死,国中校外教学时住的旅馆附近发生火灾有人罹难,高中时期的朋友骑机车发生车祸而身亡,打工店里认识的人自杀……结果她说的净是这一类的经历。
以二十岁芳龄来说,她经历过的周遭人们死亡的次数确实高于一般人,但无论从哪个例子来看,都无法说她自身有被死神附身。这跟纠缠俊一郎至今,不计其数的凄惨「死亡」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你请回吧。」
俊一郎再次指向门口,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等、请等一下,我是真的——」
「你少开玩笑了!我可不是以这个能力做为噱头的通告艺人。」
「不是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俊一郎盯着纱绫香看了几秒后开口说:
「我知道了,你确实被死神附身,我们就把这件事当作真的好了。但是那个最重要的死神我偏偏看不到,也就是说我没有办法帮上你的忙,这样说没错吧?」
纱绫香虽然可以理解他的话,但看来仍无法打从心底接受。她那给人稚气可爱的第一印象是错误的吗?还是,她真有什么非拜托弦矢俊一郎侦探事务所不可的特殊理由呢?
俊一郎望着她一会儿,发现她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好投降地说:
「那你到底为何来我的事务所?阿东法律事务所只有在电话里说要预约今天碰面,没有讲任何具体情况,那——」
「那个律师是秋兰的……他公司的顾问律师,啊,对了!」
纱绫香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开始翻包包找东西,没多久她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俊一郎。
「这不是推荐信吗?」
信封上写着一个名字,那可是在某个业界拥有呼风唤雨权力的大人物。以前俊一郎曾经救过那大人物的命。
「你和这个人是——」
「不是我,是秋兰跟他有点交情——」
「原来如此。」
「我跟律师谈过之后,他说因为老师的工作内容十分特殊,所以必须要有正式的推荐信才能……」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我不是什么老师。」
俊一郎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怒气,仅仅只是毫无抑扬顿挫的平板语调,但纱绫香一听就紧张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推荐信拿出来?」
「因、因为老师……喔不,弦矢先生,你一开口就叫我回去……」
纱绫香那双晶莹带着水气的双眼注视着俊一郎,他下意识避开视线,不过又马上像没事人般地说:
「那我的事也是那个律师告诉你的?」
「不、不是……是我外婆……我外婆从以前就知道老师、不对,是弦矢先生你外婆的事。」
「我外婆?」
俊一郎大吃一惊,还不小心脱口反问。
「啊,她们并不认识,不过我外婆也是一位占卜师。当然她完全无法跟弦矢爱老师相提并论,不过她十分清楚爱染老师能力有多么优秀,我妈跟我都从小就常听外婆提起弦矢爱老师的种种事迹——」
「是这样呀。」
俊一郎的外婆弦矢爱,就是所谓的灵媒。
尊崇她特殊能力的人们从以前就常依据场合不同,用「巫女」「活佛」、「祈祷师」、「预言者」或「灵能力者」等各种称呼来叫她,不过她本人总是干脆地说「我不过就是个灵媒罢了」。
外婆明明也没做密宗的加持祈祷,但可能因为名字叫做「爱」,导致「爱染老师」这个称呼最为广为流传。本人嘴上虽然总是叨念著「我有爱染明王(注1)那种魅力吗?」态度倒没有十分抗拒。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是,因为外婆很喜欢川口松太郎的《爱染桂下情》(注2),所以才被如此称呼。俊一郎认为这个应该才是正确答案。
外婆的工作包罗万象,但她总说这些工作几乎都像在帮人咨商人生烦恼。只要对方要求,外婆也会驱邪消灾,但那多半不过是「做做样子」的仪式。俊一郎小时候就常听外婆分享这些让人跌破眼镜的秘辛。
注1:爱染明王是佛教密宗的明王之一。
注2:描写昭和年间医生与护士恋情的长篇畅销小说,后改编成多部电影。
「为什么只做做样子呢?」
「就没有东西附在他身上,是要我驱什么邪啦!」
人们口中的附身,当然有时是真的有东西,但有时不过是个骗局、妄想或者精神疾病,有时则是这些原因的复合型态。首先要先判断成因,再针对各种症状施以适当的「治疗」。如果只是单纯的妄想,那只要做做样子的驱邪仪式就足够了。实际上这种情形好像是最多的。但如果是严重的精神疾病,就必须去找专门的医生看诊。
「以前有一句话叫作——心到药到。」
外婆解释「心到」就是诚心祈祷,也就是委托像她这样的灵媒。而「药到」是指服药,亦即去看医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