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太迷糊了。)
是光飘在水中,郁闷地这么想。
(看到式部把花里拉上去,我就不小心松懈了。)
竟然在最后一刻松懈下来。帆夏现在应该很恐慌吧。
(因为那家伙明明倔强又易怒,却意外爱哭。)
是光不禁想像起帆夏怒气冲冲、哭得泪水直流的表情,胸口隐隐作痛。希望她不要自己也跳进河中,试图找是光。
好可怕,感觉还满有可能的。
而且,如果就这样变成浮尸被人发现,小晴一定也会骂死他。
——你为什么老是惹麻烦啊!难得你能奇迹似地考上校风端正的私立名门高中耶!竟然从开学典礼就因住院而缺席!说什么红灯时在路口被卡车撞到,难道你是小学生吗!
啊啊,这是是光被绷带包得跟木乃伊一样住院的时候。
是光自己也因为升上高中后要好好交朋友、跟正常学生一样度日的计划突然大幅更动,十分沮丧,却有个一点都不体贴的阿姨在耳边叫来叫去,使他感到一阵烦躁。
——吵死了,把换洗衣物放着后就快点回去啦。
他这么告诉小晴后,耳朵就被扯得差点掉下来。
——小晴那家伙。因为我没办法动,就在那边虐待人。可恶。可恶。
小晴回去后,是光别扭地咕哝着,然后他看到窗边的花瓶中插着花。
是开在枝头上的清新白花,花蕾上长着跟胎毛一样的柔软短毛。
在医院插白花不会很不吉利吗?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看着那轻飘飘的纯白花瓣,觉得心中的焦虑和烦躁好像都静静消散了。
手忙脚乱也于事无补。
这就是命运。所以,朋友一定也一样,时候一到,说不定一下子就交到了。
是光成功让自己往乐观的方面思考。
在那之后,是光也一直看着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花。
到了黄金周前一天,他柱着拐杖上学。
然后在中庭穿廊,遇见一名站在柱子旁的清秀少年。
清澈晨曦照在他柔软的发丝上,闪耀璀璨光芒,少年的嘴唇、眼睛、鼻子——一切都跟是光完全相反,既温柔又纤细。
这家伙是男的?还是女的?
——赤城同学。
少年用圆润甜美的声音,跟困惑不已的是光搭话。
——你是一年级的赤城是光?今天第一次来学校?
他看着是光,高兴地微笑。
(嗯?怎么搞的?为什么我会一直想起跟光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况?这是死前会看到的走马灯吗?完蛋了。)
他还不能变成光的同类。被小晴怒骂和把帆夏弄哭,他也敬谢不敏。
是光急忙环顾四周。
「——这里是哪啊!」
回过神时,他站在一个草木茂盛、跟森林一样的地方。
是光抬起头,头上是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明亮日光自空中洒落。脚边开着紫色的三色堇、黄色蒲公英,以及白花三叶草。
(这该不会是传闻中天国的花园?)
是的话就越来越不妙了。
是光听说这种时候,会由先去世的家人或亲近的人来迎接死者。他的情况会是小学时就过世的父亲吗?还是光呢?
(我绝对不会跟他们走。)
不管怎样,得想办法从这里离开。是光决定先向森林走去。
温暖的空气、啁啾鸟鸣及流水潺潺声。气氛+分恬静。脚下的青草也很柔软,春天的花朵们随着温柔的风摇曳。
(如果死后能在这种地方悠哉度日,或许也不坏……呃——我又还没死。)
是光用力摇头。
这时,一阵轻笑传入耳中。
(有人在吗?)
那是有如小鸟呜叫的愉快笑声。不只一人,而是两个人高兴欢笑着。
这幸福的气氛,让是光觉得眼神这么凶恶的男人突然闯进,吓到他们的话很不好意思,便躲在树干后面窥探。
(!)
眼前情景令是光倒抽一口气。
缠着树木的无数藤蔓,垂下大量淡紫色藤花,每当清风拂来,小小花瓣就会左右摇晃,轻轻飘落。
飘下来的花瓣在阳光下散发温柔光芒,上方又有新的藤花花瓣被风吹落。优雅、温柔——毫不问断地落下,彷佛这段时间会永远持续下去。
就像藤花的瀑布。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跟一名大约小学一年级的男孩靠在一起,坐在淡紫色花瓣堆积起来的藤花潭底。
两人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将脸凑近对方耳边,咯咯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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