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不去。
倘若是光没有在她身边,她说不定会无法承受这种恐惧。
然而,是光说他绝对不原谅做这种事的人,要把他找出来痛扁一顿、要保护夕雨时,她感觉到自己被恐惧和混乱支配的内心,静静窜起一股悲伤。
那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是光说要保护她,她却会觉得悲哀。
在那之后,每天都会发生小事件,是光没去学校,一直陪在夕雨身边,每当是光担心夕雨到过头的地步,同样的哀伤感都会刺进心头。
关于夕雨房间被挂伞、在医院阳台被倒土、糖罐里混着盐巴的事,一朱一脸苦恼。
「一定是我害的。夕雨,你被误以为是我的爱人。所以你才会被骚扰。」
他困扰地说。
「你最好回澳洲去。我不能再让你遇到危险。」
一朱强烈建议,夕雨却说她要在日本待到预计回澳洲的那一天。
要是她现在回去,对是光也好,对一朱也罢,都会是有始无终。
她一定会后悔。
「真的没关系吗?」
「嗯。」
尽管她这么回答,夕雨却很烦恼该怎么跟拚命想保护自己的是光,解释自己被盯上的原因。
要解释的话,就不得不把一朱的事也告诉他。知道一朱害夕雨遇到危险,是光说不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会更恨一朱。
思及此,夕雨就觉得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妣快要被罪恶感和再三刺进胸口的哀伤压垮了。
是光为了夕雨,眼神变得越来越烦躁。
这令她无法忍受,觉得又愧疚,又难过。
「求求你……去上学吧。赤城在身边,很痛苦……」
她不禁如此恳求是光。
(对不起……赤城。)
一朱仍然愧疚地注视低着头的夕雨。
夕雨心想这是她自己决定的事,不能让责任落到一朱身上,便努力抬起脸,露出微笑。
「我之后……会好好……跟赤城说……比起这个,今天要去哪里……?」
「今天的志工工作就休息吧。」
「没关系。到外面跟人家说说话……比较不会难过……」
夕雨被一朱拜托送花到独居老人家。一朱告诉她,那种楚楚可怜却又妖艳诱人的红色花朵,叫做虞美人草。
他带着灿烂的笑容说「这种颜色会让人心情一下子好起来,是很漂亮的颜色对吧」。夕雨也觉得他说得没错。
「是吗?人家一定也会很高兴。」
一朱眯起镜片底下的眼睛,脸上浮现微笑。柔和、平静的甜美笑容——
「那得去准备花才行……比平常还要大的花……」
◇ ◇ ◇
很多人说,任何人坠入爱河都会变得美丽。可是,这份恋情却让我的面容丑陋地扭曲,让我的内心逐渐沉进散发出恶臭的泥沼中。
在你眼前的那些女孩,明明比我还要下贱,为什么你却是对那些女孩展露笑容,而不是对我呢?
为什么要照顾那些下等的花,将脸凑近,闻她们的香味呢?你明明还没实现跟我的约定,却要和那孩子打勾勾,发誓要永远在一起吗?
脸颊抽搐、嘴唇扭曲、睫毛颤抖。
不能让自己变得丑陋,不能让自己变得下贱。不能变成跟那些女孩一样肮脏的东西。
可是,脸颊却会扭曲,身体却会发疼,心脏被撕裂,鲜血流出。那血化为红色的花,轻盈摇摆,诱惑着我。
住手。
变丑陋的话,会被母亲责备,会被打手。
但如果是扮家家酒。没错。我口(是在演戏而已,在演戏的期间,我就是其他人。
母亲衣柜中的鲜红连身裙仿佛在诱惑我,我便穿上它。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从那天开始,我就玩起了家家酒。
在脑中想像——自己变成别人,被别人爱、去憎恨人,像奔腾的河川一样解放自己的心。获得自由、变得大胆。然后接纳红花之女。
接纳「六条」。
得到蜘蛛之力的我,在摇曳的红花中自由自在地变化,变成他的樱花、他的百合、他的紫罗兰、他的山茶花、他的兰花,变成他的最爱——藤花的花萼。
啊啊,多么甜美的时间。
我不允许别人妨碍我。
「我」以红花之名下令。
把下贱的女人们揪出来、吊起来,让她们互相吞噬。
◇ ◇ ◇
吃完晚餐后,是光关进房间,一直很消沉。
「我想要保护夕雨,让她觉得很困扰吗?所以夕雨才会变得不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