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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听空这番爱的告白?
站在是光身旁的光表情痛苦扭曲,俯视空的眼瞳染上深沉哀伤。吹拂地肤的风,也让光的发丝凄凉摇曳着。
空低声啜泣,声音哽咽。
「可、可是,光的表姐斋贺小姐,说不能让光的孩子在这么小的公寓出生,说孩子出生后,还要让我接受DNA鉴定,用『像你这种低俗的无趣女人,怎么可能生下光的孩子』这种眼神看我——我的肚子深处痛得像被拧断一样。湿湿黏黏的东西溢出来,流到屁股和大腿——
我的肚子跟我的名字一样,都是空壳——我明白了我是蝉脱下来的壳。光喜欢、试图追上的,是高声呜叫的虚幻之蝉,而我是掉在地上的蝉壳!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空抱紧空无一物的肚子深深低下头,双肩颤抖不已。
是光提到蝉壳时,为什么空眼中会蒙上阴霾?
是因为听到收集来的蝉壳被风吹到地上,不小心被踩碎,因而觉得凄凉吗?
——是吗……真可怜。
是光想起刚才空眼角下方的泪痣看起来跟泪珠一样,胸口紧紧一揪。
——因为我是个空壳,是蝉脱下来的壳。
为什么空在电话中如此痛苦地低语……是光觉得他终于都理解了。
空相信自己是被丢掉的蝉壳,对她来说,「光的孩子」是她的希望,是她的依靠。
但她失去了他。
(空的未来,现在只看得见绝望。曾经存在于眼前的景色消失,缺乏滋润的空荡荡世界,广阔得跟没有边际一样。我该怎么办才好?)
口中缓缓分泌的唾液有种讨厌的味道。是光想让空的泪水、空的叹息停下,却无计可施。就跟他面对不停道歉的母亲时,什么都做不到一样。
(我该怎么做!)
空吸着鼻子,精疲力竭地环视沙沙作响的地肤。她面露忧伤神色,仿佛被宣告梦境消失,存在于此的只有冷漠无情的现实,光热情诉说像帚木的她是个幻影。
「——我才不是传说中的帚木,是连花都称不上的地肤!」
「没这回事!地肤也是不会输给帚木的美丽花朵!」
用呐喊打断风声的,是光。
光那蕴含强烈思念的声音,贯穿是光的耳、是光的心,是光也大声叫道:
「才不是这样!地肤是很棒的花!」
「不要骗人……」
空低头啜泣,发丝垂落脸颊。
「没有花瓣,色彩也不鲜艳,怎么看都只是一团乱七八糟的草,哪里像『花』啊。」
虽然看不见空的表情,不过纤细发丝间若隐若现的泪痣被泪水沾湿,她也痛苦得声音嘶哑,让是光知道空并没有相信他的话。
「你还没看过叶色变红、染上色彩的地肤。」
「空还没看过红叶的地肤吧!」
「光也是这么说。可是,我来到这里后每天都在看地肤,然后明白了。无论怎么看,地肤都还是没有花瓣的草团,就算到了秋天看见染上红色的地肤,我也只会失望。」
光用倾注一切思念的专注眼神俯视空,更加激动地说:
「你又在拉出防线了!空!你能断定叶子变红的地肤是既不显眼又无趣的花——连花都称不上吗?那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地肤是多么漂亮的花!是不逊于传说中的帚木的花!」
「别再因为负面思考,让自己对还没到来的未来绝望!我立刻让你看看漂亮的地肤!跟传说中的帚木比起来也不会输的、最棒的地肤!」
「来,站起来!空。」
「跟我来!空!」
是光抓住空的右手臂,将她拉起来。
空的手离开空空如也的肚子,膝盖伸直。
「赤城弟弟……!」
被泪水濡湿的脸颊害怕地仰望是光,空挣扎着想甩开是光的手,坚持不动,但是光睁大眼睛,大声喊道:
「别想逃!」
他的声音和表情让空像受到冲击般肩膀一颤,说不出话来。
是光带着绝对不放开空的决心,用力握住她的手臂,朝光前进的方向迈步而出。
光眼神专注坚定,表情比平常更有男子气概、更加严肃,宛如在空中游泳般逐渐飘上地肤丘陵。风从后方吹拂光柔软的发丝。
是光快步追向光。
被是光抓着手臂的空,则是在后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光抵达丘陵顶端,回过头时,即将西沉的夕阳正好闪耀璀璨光辉,映入是光和空眼中。
光明亮的声音响彻四周。
「看啊,空。」
是光和空睁开被阳光照得闭起来的双眼。
逐渐沉到绵延群山另一侧的巨大夕阳。
长满丘陵斜面的地肤群沐浴在其光辉下,染上梦幻的淡红色。
仿佛季节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