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然而——
少年躺在空瘦弱的膝盖上,坠入梦乡后。
纤细光滑的赤裸身躯,以及小巧脸庞上的修长睫毛、眼皮、直挺鼻梁、花瓣般的嘴唇,被闪闪发光的月之粒子包围,太过纯洁美丽,令空不寒而栗。
自己跟他实在太不相称!
炫目阳光很快就要代替月光照射进来,到时她庸俗的穷酸样,就会暴露在这名美丽天使面前。
那令人诚惶诚恐,又十分羞耻,空觉得全身热得像燃烧起来一样。
我明明是个跟蝉壳一样的空壳,明明不是配得上天使的女人——
她对于少年睁开眼睛,双眼映出她的身影一事甚至会感到恐惧,为纯白无瑕身躯盖上暗淡雨天色羊毛衫后,便逃离礼拜堂。
在那之后,无论少年来访多少次,她都不见他。
一到放学时间,少年就会到教会一边等空,一边在庭院跟空的弟弟玩。
他不时望向礼拜堂,仿佛在寻找空的身影。每当他这么做,空就会心跳不已。
但她还是不见他。
空躲在建筑物阴影处,一步都没从那里踏出来。
因为自己这么枯燥乏味,像蝉的空壳一样,只会让那名天使失望。
当蝉鸣逐渐停歇,风也寒意渐浓,树木开始染上红色之时,少年也不再前来教会。
空低头看着掉在树下的茶色蝉壳,心想「这样就好」。
他们已经不会再见了吧。
忘记那一晚的事,变回贞洁贤淑的上帝之妻吧。那才是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不过,数年后的冬天,两人再度相见。
空成了大学生。
祖父去世,空也已经不住在教会,但她仍然继续担任志工,大雪纷飞的那一晚,她也碰巧在礼拜堂。
然后门扉敞开,伴随风中的冰冷雪块,那名天使——光走了进来。
从教会阴影处或窗户偷看到的光,在自枝桠间洒落的光芒下,明明是如此耀眼,而今站在眼前的他却仿佛随时都会死去,手脚和身体都冻僵了,让空不得不抱紧他。
第一次,她选择逃避。
不过第二次——她或许逃不掉了。
她说不定爱上了光。
那让她害怕到心脏发抖。
白雪反射的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光的容貌和四肢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比雪更加白皙,美丽、高洁到让人心痛,让空确信在身为国中生的光眼中,大学生的自己应该是个阿姨吧,不是特别有姿色,也并非多才多艺,这么无趣的自己果然跟光不相称,跟他在一起也只会让自己显得惨不忍睹。
跟那时一样,现在光又把空跟别的女人重叠在一起,索求着空,但一到破晓之时,他又会回到更美丽的群芳身边吧。
追向更加鲜艳的幻影。
然后,身为空壳的空会连飞都飞不起来,就这样掉在地上,凄凉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与其这样,自己先转身离去会不会比较好呢——
「我已经不用再纠结那些了。」
离黄昏还稍早一点的时刻。
长得跟扫帚一样圆圆一束的茂盛莱姆绿植物,像放牧中的羊群般长满丘陵,伫立于此。空想起至今为止跟光之间的回忆,喃喃自语。
她轻轻将双手放在肚子上。
手心和腹部缓缓温暖起来,让空心情平静。
「因为光去世了嘛。他不会再背向我了。不会对我感到失望、对我感到厌倦。」
现在,空腹中有着只属于空的光——绝对不会背向空,离开空的光。
「快点出生吧。」
空喃喃自语,仿佛在温柔地对孩子说话。
光曾经告诉她,柔软细枝聚在一起的茂密莱姆绿圆形植物,叫做地肤。
——空跟帚木一样。
他们相遇的那个夏夜。
两人身上的汗水混合在一起,耳边传来炙热嘶哑的声音。
实际看过帚木后,与其说是花,空怎么看都觉得它只是毛茸茸的绿色植物,感到十分失望。
再度相见时,光收紧抱住空的手臂,说:
——我放心了,空还是跟帚木一样。
光这么说后,空有点怨怼地低喃:
「我去看了帚木,不过它树叶好茂密,像颗大球藻,根本不是漂亮的花。」
「你看到的一定是地肤,不是帚木。」
光这么回答。
「地肤拥有纤细柔软的茎和圆形的茂密枝叶,跟扫帚一样,也是种漂亮的花。」
「是吗?竟然连花瓣都没有,一点都不像花。」
空一这么说,光就忘我地探出身子,像个小孩般露出闪闪发亮的天真表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