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乃暂且不提,接受了光,另一方面却又拒绝他的空,对光来说想必是令人心焦的存在。
(竟然能让后宫皇子光露出这么难过又有魅力的表情……除了空以外,他难道没追过其他女人?)
因为藤乃是连追求都不被允许的禁忌。
然而,与藤乃相似的空也一样,无论怎么追都抓不到。尽管此时此刻正被那双手怀抱,回过神时就会发现她已不见踪影。
光沮丧地垂下肩膀,继续述说:
「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空跟帚木一样』,但这样说似乎不太好。再次相见时,空对我说『我去看了帚木,不过它树叶好茂密,像颗大球藻,根本不是漂亮的花』。我告诉她『你看到的一定是地肤(注2)。地肤虽然也能叫做帚木,但传说中的帚木现在已经看不见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它是什么样的树。地肤拥有纤细柔软的茎和圆形的茂密枝叶,跟可爱的扫帚一样,也是种漂亮的花喔』之后,空说『竟然连花瓣都没有,一点都不像花』——。」
光声音中有股热情。就算是在三月初,白雪层层堆积的礼拜堂,光也一定是这样拼命对空诉说吧。
「地肤枝叶繁茂,像毛球怪物一样毛茸茸,再分枝结实累累的小果实,变成又被叫做『田地里的鱼子酱』的可食用地肤子。地肤或许充满生活味也说不定,但它可是确确实实的『花』喔。」
(注2:地肤日文汉字写成「蒂木」,别名「帚木」。)
光握紧双手,如同一只小狗般凝视是光。
「所以我对空说『没这回事。地肤很漂亮,叶色变红时会更加美丽,跟珊瑚群一样喔——美到让人觉得传说中的帚木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下次一起去看吧』。空却寂寞地别过头,回答『我不能跟你约定』——啊啊,我还是摸不透她。欸,是光知道空在想什么吗?」
「你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是光冷淡回应抱头苦思的光。
(女人……我根本搞不懂啊。)
明明要把小孩丢掉,当初又为何生他……
是光用笔墨在宣纸上写了好几幅字,想在母亲生日时送她喜欢的字当礼物。
希望母亲会高兴。
希望母亲会对我笑。
是光怀着满心期待,写了好几张好几张。
榻榻米上铺满「爱」、「梦想」、「星」、「希望」——
(结果,我一张都没送出去。)
光看着握紧毛笔,绷着脸咬紧牙关的是光,露出「你怎么了?」的担心表情。
就在这时。
「是光。」
小晴进来了。
「我不是说七点要吃晚餐,叫你回家吗?」
「啊,抱歉……已经这时间了啊。」
小晴用锐利眼神俯视是光写的字。
「你在写什么?」
「啊,呃,小孩的名字。我想说趁现在想想有没有好名字。」
「那不是由你决定的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姑且当候补用。啊,你之前给我的腌裙带菜和鸿喜菇的食谱,醋味不太重,她很高兴,说『这样就能吃一堆了』。」
「是吗……」
「她明明怕酸,还是皱着嘴巴拼命吃下去……母亲就是这样吗?」
「……」
「从孩子生下来前,就这么珍惜他啊……」
——对不起。
带着显眼泪痣的眼角放松,空温柔露出微笑。
幸福地把手放在肚子上的空。
母亲哭泣的脸庞跟空重叠在一起形成对比,声音沙哑。
——对不起,小光。
「大家都是这样吗……我的……」
我的妈妈,也曾经爱过我吗?
是光想问个清楚。
一点点也好,你曾经爱过我吗?
我被妈妈爱过吗?
然而,话语始终卡在喉咙,转变为苦涩的唾液。
小晴一定也察觉到了是光想问什么吧。她嘴唇抿成一条线,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
光也担忧地看着是光。
小晴如叹息般低语道:
「你的母亲啊……再婚了。不是跟那个老师,是和别的男人。然后,你有了弟弟。」
是光第一次听说。
「你想见她吗?」
胸口传来阵阵刺痛——母亲哀伤的表情接连浮现脑海。
「我不知道。」
「这样啊。」
小晴似乎知道母亲的联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