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喜,正要走进公寓旁的篱笆时……
(嗯?)
「怎么了?是光?」
光见他突然停下来不动,惊讶地问道。
「好像有一道让人很不舒服的视线。」
「很不舒服?」
「脖子后面痒痒的,每次我有这种感觉,多半会有人拿着铁链或刀子出现。」
「你被堵过那么多次吗?原来你真的是经历过多次死斗,才得到流氓之王这个称号啊……」
「我才不是流氓!……好像没有人,我的直觉变钝了吗?」
是光不满地发出啧啧声,继续走向公寓。
夕雨隔壁的房门打开,看似从事特种行业的女人探出头来,瞪着是光。
「这里男人止步。」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规定?」
「这是我刚刚订的。我最近才跑了几个金主,你们这些小鬼少在我家隔壁卿卿我我,没事的话就快点滚回去。」
那女人无理取闹地说完,就摔上了门。
「谁管你怎么想啊!」
她那不客气的措辞以及蛮横的态度和离婚的姑姑还真像。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是这样吗?
「是光,太大声的话会吓到夕雨喔。」
「呃……喔喔。」
被光提醒后,是光小心翼翼地敲门。
「喂,我带鮟鱇鱼来了。」
过了一阵子,门慢慢地打开,披着蓝色毛毯的少女从门后探头窥视。
「你、你好。」
是光紧张地打招呼。
「喵~」
少女脚下的蓝眼猫咪冷冷地代她回了一声。
夕雨离开门边,退后几步。仔细一看,她打着赤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一定是缺乏运动,这样不太好。)
是光皱起脸孔,但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走了进去。
「椅子借一下。」
他拿椅子当折梯,开始换灯管。
夕雨仍然窝在房间一角,不安地看着是光工作。
是光拆下旧灯管,正要放到地上,却看见一只纤细的手战战兢兢地伸过来。
他惊讶地发现那是夕雨的手。
「啊,谢啦。」
「……」
夕雨轻轻点头,接过灯管放在地上,然后又缩回角落,一脸担忧地看着是光。
是光心想应该跟她说些什么,便开囗问道:
「这个灯管坏掉多久啦?」
夕雨用细微的声音淡淡地回答:
「……大概一个月前……开始闪烁……在收到葬礼通知简讯的两天前……完全坏掉了……光就是在那天死掉的……」
她悲伤地垂下眼帘,好像认定灯管的寿命和光的寿命之间有某种关联。是光很怕她又要哭了。
「这样啊,那一定很不方便。可是一个人也能换灯管吧?」
「……对不起。」
「没有啦,我不是在教训你啦,别道歉。」
是光更慌张了。就像怕人家哭一样,他也很怕听到别人道歉。
「OK!我换好了!」
他大声说道,跳下椅子。
一拉绳纽,拉上窗帘的昏暗房间立刻变亮。他此时才发现,窗帘的颜色原来是热带海洋一般的湛蓝。
贴在墙上的海中鱼群照片和计算机打印的图片也看得一清二楚。装饰着贝壳的电风扇、电饭锅、高尔夫球袋在明亮的光线之下还是很诡异。
(这电风扇和电饭锅都坏掉了嘛。电风扇没有扇叶,电饭锅也没有内盖和内锅。这些东西大概不是家电,而是装饰品吧?)
夕雨站了起来,脚步蹒跚地朝是光走去。
房问很狭窄,所以她只走了两三步。
她抬起头的瞬间,盖在身上的毛毯稍微下滑,柔顺纤细的秀发随之垂下,白皙小巧的脸庞露了出来。
是光睁大眼睛。
他至此第一次看清楚夕雨的长相,有如一朵漂浮在海上的白花。
真的很漂亮——光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文静美丽的女孩。
那空虚梦幻的眼神凝视着是光,清纯的嘴唇像两片桃红色贝壳微微敞开。
浅浅的微笑。
不过她真的笑了。
对着是光笑了。
有点腼腆,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