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可是,会有人偶然被卡车撞到吗?」
「……」
是光实在不想再谈这件事了。
而且对方的态度太自然,不习惯和人聊天的是光忍不住感到胃痛。
他也不太喜欢那人像在观察珍禽异兽般的目光。
「……教职员室在哪里?」
是光冷漠地结束话题,那人也不介意,乖乖地回答他:
「从这里直走,再左转走到底,楼梯上去就是了。」
「喔。」
他撑着拐杖走过那人的身旁,对方又叫住了他。
「赤城同学,我今天忘了带古文课本,你可以借我吗?」
啊?
是光当场愣住。
为什么突然开口借课本?
他回头一看,那人用清澈的眼神注视着他。
「……我们班今天又不上古文课。」
是光一边回答,一边揣测着对方的意图。
「这样啊,真可惜。」
那人喃喃自语,然后又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
「那我下次再去你班上借课本吧。到时我另外有件事要拜托你。」
有事拜托?什么事啊?
本来只说要借课本,一下子又变成有事拜托。是光满腹狐疑地皱起眉头。
「我是一班的帝门光。再见。」
那人挥挥手,然后朝庭园走去。
那张仿佛吸收了中午阳光的耀眼笑容深深烙印在是光的眼底。
远处的松林中传来了少女的莺声燕语:「呀!是光之君!」、「早安,光之君!」
是光一脸呆滞地听着那些声音渐渐远去。
这是发生在黄金周前一天的事。
过了一个星期。
是光包着石膏、撑着拐杖来到学校,发现女生们都哭哭啼啼的,还说「光之君竟然死了」。
◇ ◇ ◇
(结果帝门没来找我借课本,而且从头到尾只跟我说过那次话……)
是光走在昏暗的路上,冒着蒙蒙烟雨回到家。
他从葬礼会场回来的途中,一直在想光的事情。
(伤脑筋耶……)
他只见过光一次就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葬礼上还发生了很多事。
是光和帝门光这个人可说是毫无瓜葛,所以那人率性的言行、别有深意的眼神和微笑在他的心中留下重重的谜团。
帝门光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如果那家伙没有死……真的会来找我借课本吗?)
他会不会一把拉开门,带着灿烂笑容朗声大喊:「赤城同学,我忘了带课本,你的借我吧!」
这情景闪过脑海的瞬间,是光觉得胸中隐隐作痛,大概是因为十五岁就结束人生的少年而引发了一点感伤吧。
雨势渐渐变大。
当他到达爷爷在家附近经营书法教室的旧木屋时,一头毛躁红发已经湿透,贴在眼皮和耳朵上。
他打开玄关拉门,姑姑小晴立刻拿着盐巴走出来,严厉地命令他:
「是光,转过去!」
衣袖和裤管卷起的运动服,随意扎起的头发,这就是小晴平时的打扮。这个姑姑在离婚后回到老家,平时总是待在家里,靠着电脑做进口贸易的工作。是光的家里就只有他和姑姑、爷爷三个人。
是光乖乖转身,然后听见盐巴洒到背上的沙沙声。
(就算要去除晦气也不用洒这么多吧?又不是在腌萝卜。)
虽然他在心中抱怨,考虑到原本属于爷爷的赤城家主导地位已经渐渐转移到姑姑手上,只能默不作声。
「好,转过来。」
他又依言转身,盐巴接着洒在他的胸口和脚上。湿透的衣服上到处都沾满了盐巴。
「热水已经放好了,你先去洗澡。等一下就要开饭了,别拖拖拉拉的。」
姑姑用男人一般的口吻下令。
这时他听见有人在耳边噗哧一笑。
「你姐姐好豪迈,真是个有趣的人,而且你们长得好像。」
(咦?)
是光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刚刚好像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不对,大概是听错了吧。)
他心想一定是不习惯参加葬礼,才会太过疲劳,于是将小晴递来的毛巾披在头上,直接走向浴室。
只要泡了热水,身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