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这惠比寿屋才会用到的,我的绰号。对我来说这名字太可爱了,但是也没办法。
我想了一想,说道:
「我妈说我不能一个人到电子游乐场玩,不过没说不能到惠比寿屋玩。」
「哦,这么说也有道理。」
「对啊,我很机灵吧?」
「只不过是卖弄小聪明而已。」
贵妇浇了桶冷水在因为被称赞而喜孜孜的我头上。
那不然贵妇你又是为什么呢?
要说可疑的话,没有人比这个人更可疑。
遮住一半脸的太阳眼镜不用说,茶色的大波浪卷发,镶著水钻的长指甲,全黑的洋装,全都很可疑。她总是坐在附椅垫的长椅上,交叉双腿,钓著鲫鱼和金鱼。不把绰号取成魔女或大姊头,而是叫她贵妇,我们真是温柔善良。
「那你的原因呢?」
「我……反正有诸多原因啦。」
「诸多原因。」
可疑,太可疑。
「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太多。这是为了你们好。」
那是什么意思啊?
「──只有自己不说,有够老奸的。」
傍晚,我和眼镜仔离开惠比寿屋。
我们来到建筑物旁的脚踏车停车场,把书包等东西放进篮子里。
我从后方抓住眼镜仔的肩膀,把他用力拉到身边,把我一直以来的怀疑说出来。
「我想,贵妇应该是黑道老大的情妇吧?」
「……情妇。」
「是啊,晚上当酒家女这样。所以白天才能在外头鬼混。」
和这件事没关系。在极近距离看到的眼镜仔,睫毛长得像女孩子一样,让我很不爽。
「……酒家女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是把我爸从我妈那边抢走的敌人。」
详情我也不知道。
「……我想应该不是。」
「不然是什么?」
眼镜仔不说话了。什么嘛,你果然也不知道嘛。
「算了。我要回去了。」
我跨上脚踏车。
两人的学区不同,所以在停车场就要分开了。
「再见。」
我们背对背,同声说道。
他即将回去的家是什么样子呢?我不知道。跷游泳课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山田生小孩的事也是。全都是今天第一次听说的内容。
回到家,我坐在电视机前开始打电动。这时妈妈也回来了。时间抓得刚刚好。
「我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普通──」
「下课后没有绕到奇怪的地方玩吧?比如电子游乐场之类的。」
「没有没有。」
「也不能跟粗鲁的男生一起玩哦,都已经五年级了。」
我一面打倒萤幕上的魔物,一面点头。我可以向神明发誓,我绝对没有去电子游乐场玩。而且一起玩的对象是胡子爷爷和眼镜仔和贵妇,完全没有违背妈妈的话。
妈妈一进门,立刻穿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餐。
「下礼拜五妈妈要去法院调解,所以会请半天假。到时候不可以像今天一样绕到别的地方玩,要直接回家哦。」
「好。」
「功课呢?写完了吗?」
「还没。」
「趁现在有空时快写。写完就可以吃饭了。」
我正在打电动,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觉得我「有空」。
要是回嘴的话只会被念到臭头,所以我默默地忍痛关掉游戏,起身离开客厅。
我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见到衣柜上的企鹅型扑满。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之所以被称为「阿樱」的原因。
这只企鹅,是我在惠比寿屋钓到梦幻稀有鱼时换来的奖品。
──粉红色,尾鳍有三个分岔的金鱼「樱和金」。所以大家才会叫我阿樱。
爸爸带著我到惠比寿屋玩,我在那里钓到了梦幻的樱和金。淡红色的金鱼很小,小到可以平放在当时的我手上,但是很美。
当年和我一起去钓鱼的爸爸,在不知不觉中不再回家。妈妈特地在平常日请假去法院调停,为了和爸爸离婚。
没在存钱的扑满就丢了吧。妈妈这么说。可是那样一来,我就不是「阿樱」了。
所以我必须再次钓到那条鱼才行。非钓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