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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刚才起,我究竟是在对谁详细说明现况?
「你每次都这样。虽然这次稍微有了点变化,可是到头来还是老样子。所以实验才会一直重覆下去。这全都是你的错…………不对,应该说,我想当成是你的错?」
她开始叨叨絮絮起来。强烈的恐惧感笼罩我全身。为什么是我的错呢?我明明是被害人,是被实验的对象。应该是这样的。不这样反而奇怪。
我是和这实验无关的人。而且我拥有与这房间无关的记忆。
纯白,重视功能性的金属置物架。排满在架子上的娱乐小说的书背。镶嵌在纯白墙壁上的高画质萤幕。最新型的蓝光播放机。色彩浓艳刺眼,在地板上堆积如山的光碟收纳盒。品味太差了,所以应该不是我自己布置出来的房间。
──既然如此,是谁布置出那房间的?
而且,镶嵌著萤幕的墙壁,是纯白的……
「啊啊!够了!我受不了了!」
她大叫著──
把刀盒的内侧对著我。
Section. 8
我看到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肌肤以及鲜红的眼睛。那是一张虽然美,却显得虚弱的脸庞。
镜子里映照出她的脸。不对,正确来说,是映照出长相和她如出一辙的我的脸庞。
「我只说房间里有两个人。是你擅自把自己当成男人,把我当成女人的。执著在『男女』这件事上的,是你。」
她以阴沉的声音说道。啊啊,没错。我点头。确实是这样。因为我们──
「我们没有性别。」
可是我不肯承认这件事。我是男人,她是女人。不这样不行。因为我从漫画、小说和电影里学到的,就是这样。
这个世界上有男人和女人。没有我或她这种无性别的人造生物。所以我把她当成「女人」。既然如此,我就应该是「男人」。这样一来,就算我们没有能辨识个体的名字,至少可以用性别来做区分。
她说,我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而且对于我对她有兴趣的事感到惊讶。
那也是当然的。因为我们是完全相同的存在。
这就是实验。
房间里,有两个人和一把刀。只要杀死对方,就能离开房间。
但是,两人是同一个人。
我们是人造的,人类的复制品。目前,所有国家都在研发我们这种人造人,以取代人类作为士兵使用。可是在投入实战之前,必须进行各种测试才行。这个实验也是测试的一环。在重覆著彼此杀戮的行为之中,我们会产生同伴意识吗?会对人类产生反抗心吗?求生的欲望能持续到什么程度?能承受多重的精神负荷?
活下来的人将会接受下一个实验。被杀的人则会报废。或者把已死的人的意识移植到其他个体上,藉此研究记忆缺损的程度,以及在求生时能增加多少学习能力等等。我的情况,属于后者。
为了这个单纯的实验,我已经死了五百三十四次了。对方说不定一直是她,或者也有别人。但是这并不重要。我是我们,是没有男女之别的孩子们,是被回收利用,重覆进行实验的被实验者。
这次,他们让我看了许多创作品。他们应该很期待得到许多资讯的我,能如何打破这简单的现况吧。可是,结果还是失败了。我只能循著得到的资讯,照本宣科地采取行动。所以,当我面对镜子时,就彻底陷入混乱。
最后,我总算开口。喏,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就连自己的记忆也全部消除的缺陷品,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Section. 9
她并不回答,只是弯下腰。以理所当然的态度捡起刀子。
啊啊。我可以理解。她想活下去。这也是当然的。我也不想死。死的时候很痛,很可怕,让人觉得很讨厌。实验者们真是太笨了。在给我新资讯的同时,又不给我能够辨识自我的线索。重覆做著这种事。
反正,我们是没办法成为你们理想中的士兵的。
反正实验结束后,你们会解读我的记忆,还有我心中对这过程的详细自述吧。
你们也差不多该明白了。
今后,不管多少次──
我们也只会重覆类似的互动而已。
「──再见。」
我和她的距离大约是十五公分。她的手上,拿著刀刃长约七公分的短刀。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正确距离,是八公分左右才对。假如她打算把刀子向前推,我们之间的距离应该会趋近于零吧。
可是,从一开始,我和她之间,就不存在著距离。
因为我不是我,她也不是她。
不论何时,我们之间的距离都是零。
──────就连现在也是。
随著剧痛,我的意识中断了。
Section. 10
我和她面对面地站在未知的房间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是十五公分。她的手上,拿著刀刃长约七公分的短刀。
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正确距离,是八公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