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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早说过,这就是我的用法。”
这轮椅可以说是我为了复仇而脱胎换骨的象征,当然会变得不堪入目。
我的身体和我的心灵,都已经适应了这种生存方式。为此我付出了不懈的努力。
“你的事还没做完吗?”
“放心,我会在你垮掉前将一切搞定。”
之后我就不必折腾这辆轮椅了,也不用再受老太婆的照顾。
“离那时候大概还有两三年吧。一直做同一件事,真亏你不厌啊。”
“你不也是?不是轮椅就是义足,你做的不都是这些吗?”
痛苦让我忍不住喘气。老太婆用鼻子发出不屑地“哼”声:
“我这是在工作,你做的不是跟兴趣差不多吗?”
“兴趣啊……确实,和兴趣差不多。”
也可以说是不务正业。只不过,为了“不务正业”,我毫不顾惜地献上了生命、岁月与时间。
恐怕接下来还会献出这一生。
像这样将自己的人生倾注于一件事上,正是我从前憧憬的生存方式。
电话响了。我鞭策疲惫的身体,以极度扭曲的姿势接起了电话。
“啊,嗯……对。好,那就两点集合。”
我简单回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当我恢复原来的姿势时,老太婆插嘴:
“又在策划什么阴谋了?”
“你管我,谁叫我是坏人呢。”
坏人不用做其他,只用想坏事就好……原来我这个人那么单纯啊?
我的出身与人格本应是弯弯绕绕的曲线,年岁的增长却让它越来越笔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大多数东西不是从直线劣化为扭曲的曲线吗?
而且我也不认为自己成长了。
只是两年前的决心总是牵绊着我,我无法抛下它前进。
“从第一次见到你已经两年了啊。好像还发生在昨天……”
老太婆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猛地一噎。她驼着背,全身虚弱地颤抖。这就是逞强的报应啊——我无奈地想,同时心中却有点震动。莫名地感到不安。
“唉,我已经活不长啦。”
她幽幽地说道。又在装成时日无多的样子了?
“你是想说自己最多再活五年,求我好好照顾你?反正你肯定能轻松地再活十年。”
“唉,真那样就好了。”
说完又咳了起来……原来并不是玩笑话啊,从她痛苦的样子看来。
“羽澄就拜托你了。不必太多,只要差不多地照顾一下就好。”
“好了好了,我会想办法。”
这既是这位老婆婆,恐怕也是羽澄的心愿吧。
眼下我无法实现它,不过等一切结束后,也不是不能考虑。
老太婆又咳咳作响了,这次应该是装的。
“都到最后了,就喊我一声妈妈吧。”
“开什么玩笑,岁数根本不对。”
叫一声奶奶,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好了,既然那边打来了电话,我也是时候准备出门了。
毕竟要花很多时间啊,主要是移动方面。
“等我回来,帮我修一下轮椅。”
“好嘞,包在我身上。”
在奶奶的挥手送别下,我出了工房。
出发前,我故作沉重地道了个永别:
“保重了,奶奶。”
“我还没死呢!”
这不是你刚刚玩的梗吗?
与志摩小姐之外的人会面,老实说是让我心情不畅快的原因之一。
在她三番五次地请求下,我答应了这次会面,但我心里还有堆积如高山的烦恼。特别是前几天刚遇到一个特大尺寸的烦恼,脑子一团乱麻,根本顾不上与他人见面。
但换个角度,眼下有些烦恼是我无法与志摩小姐商量的。我也希望能有一个人听我倾诉那些会惹志摩小姐不快的想法。正因如此,我才想见一见她尊敬的人物。
志摩小姐的如意算盘……不,她的愿望应该是以此为契机带我走出蜗居,就像面对挑食的小孩,通过给他吃比较容易接受的蔬菜,来逐渐培养他吃菜的习惯。她误以为我是看破红尘的隐士了。别开玩笑了,谁甘愿看破红尘啊?一切的根源都是那家伙。都怪那一天有人放了火。
火口知道她女儿怀有身孕了吗?如果知道,应该会打一通电话来的。我也没听说他被杀了。这么一来,那家伙肯定是瞄准我了。我重新下定决心,绝不走出这里半步。
正当我头抵桌面,沉浸在思绪中时,传来了脚步声。咚,咚,咚。
那道脚步声踏着独特的旋律,走下了楼梯。这不是志摩小姐熟悉的脚步声,那多半是她介绍的男性了。声音像是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