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比如我和志摩小姐各自的家里人。
不仅如此,还要顾及到风评和面子,这真是一条荆棘丛生的道路。
“对了,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就是我曾经跟他商量过的那个人。”
“嗯?哦……”
“没问题的,风间先生肯定与他谈得来。照顾到风间先生的情况,他也答应如果风间先生不愿意出门,他可以到这里拜访。”
到这里、拜访。如果愿意走下楼梯,这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楼梯本身就像是一个筛子,能走下来的人自然不会是“他”。但是,我犹豫了。
“还是算了吧。就算是你介绍的,嗯。”
“……真的不行吗?”
见我执意与外界隔绝,她大概相当不安吧。
这份为我着想的心意,让我十分感激。也许我不应该继续紧绷地活下去,接受她的提议,与前来拜访的人增进友情,未尝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然而,这条命被盯上的恐惧凌驾于一切。
“听你介绍,看来对方也是位优秀的女性,不过……”
“啊,那个人是男的哦。”
志摩小姐摆摆手。她说什么?
“原来不是女的啊……”
“是不是大失所望?”
她一脸狡黠地看着我,我连忙摆手否认。
“与其说失望,嘛,怎么说呢……”
总不能光明正大地承认我心里那点嫉妒吧。和男性商量,唔。
听起来就让人不爽。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我一下子联想到最糟糕的情况。不,万一真的如此,志摩小姐不可能还活着。
但必须要弄清楚。志摩小姐商量的对象是否就是“那家伙”?
“那个人是不是坐着轮椅?”
万一猜想成真,不惜用上最严厉的措辞,也必须阻止志摩小姐再次出门。视情况而定,有可能需要坦白我们和“他”之间的一切,届时之前保密的努力都会付诸流水。但只要她能活下来,那也无妨。
“轮椅?我从来没见过。”
她疑惑地侧着头,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我外表故作镇静,内心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没坐轮椅,所以不是那家伙。
话说回来,如果那家伙遇上志摩小姐,肯定立即下手了。
既然不是“他”,见面说一声谢谢,似乎也不错吧。
刚放下警戒心,内心立即有另一道声音大叫:“这可不行!”
尽管我承认那位男性间接地将我从孤独中拯救出来,但我还是担惊受怕。他和“那家伙”真的没有联系吗?没有人能保证。再说了,突然不小心弄出了“人命”这种大新闻,仿佛有无形的命运在操作我的寿命,我对世界产生了无穷无尽的疑问。
……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拍了两下胸口,让这颗总是对一切充满怀疑的脑袋冷静下来。
……不是那家伙,没问题的。
只凭那家伙一个人进不来这屋子。但是与他人会面仍然让我恐惧。如果这个人同样对我恨之入骨呢?无论我如何乐观,这份疑念始终挥之不去。
坏人之所以被逼上绝路,就是因为像我这样心中有愧,疑神疑鬼。
承认吧,我是一个坏人。然后,为自己全力地烦恼吧。
短暂而幸福的晚年时光,就在前方等待。
死老太婆不顾感冒,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出门,结果华丽地病倒了。
虽然是她自作自受,但总不能放她不管。
劝她去医院,她却坚决不听,不得已只好在家照顾她。但羽澄不是像我这样的无业游民,必须去上学。我自称公务繁忙的主张也不被采纳,到头来,只好由我一手担起照顾老太婆的重任。
顺带一提,我最近才发现羽澄在很多方面非常随便,要依靠她实在有危险。
“哎呀,你真是个好男人,让我忍不住想起羽澄她过世的爷爷呀。”
“拿一个老头和我比较,怎么听都不是夸我。我还没到三十岁呢。”
“谁夸你了。我是在夸我老公。”
“哦——原来如此,是是是。”
“你可别太嫉妒哦?”
正在工作的老太婆发出了嘻嘻嘻的笑声。这家伙那么健康,根本不需要照顾吧?
就算我一再说她真的很烦,她也不肯卧床养病。她正专心致志地制作羽澄的义足,偶尔吸一下淌下的鼻水。上次制作的义足并不受羽澄本人好评,已经沦为酷似人体模型的装饰品。看到孤零零放在一旁的脚,也难怪她想做下去。
“别死撑了,好好躺床上吧。”
老太婆时不时会用手撑着额头,全身一动不动,大概是强忍着头痛。虽然由一脸痛苦的我来说不太合适,但她的脸也是充满苦闷。
“没办法,还得修你的轮椅啊。唉,好不容易做了一辆好东西,却被你使劲折腾。这都坏得嘎吱作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