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川幸雄的嘴巴和眼睛盯着我。
好像一下子就知道我是谁了。太好了,他确实记得我。
我真的太高兴、高兴极了,脸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我终于见到你了。
怎么可能忘记呢。我一点也没有忘,所有情感都被我紧紧抓住,没有一点遗失。终于,我走到了这一步。
眼睛内部发出了“啪擦”的断裂声。流经脑袋的血管像丝线一根根断裂。这不是由于愤怒,而是因为全身沐浴在至高无上的欢喜中。我的心情越来越晴朗,仿佛万物的春天终于到来。
可以复仇的世界是如此美妙啊,让我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你、你是。难道你、从那场大火中——”
“对不住了,我可还活得好好的。我来找你的目的,估计你也猜到了吧?应该懂了吧?肯定懂了吧?你要是不懂才有问题啊。”
我都把头颅丢出去了,够简单易懂了吧?
踩下踏板,缓缓地拉近距离。水川幸雄一步步退到墙边,就像粘在墙上一样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扭曲了。充满悲痛,和恐惧。这样很好,不然可就太没劲了。
“等、等等。我的妻子可是被你杀了啊……应、应该是我恨你才对吧。”
“什么?哦,我明白了,你再等等吧。你是最后一个,现在还没轮到你呢。”
一下子就精神错乱,开始逃避现实了啊。这可不行。
要学学我,像我一样认真地面对自己和对方。
“你家里有女儿对吧。一个已经嫁人了,现在正怀着小孩;另一个就住在家里。现在在上幼儿园,不过下个月就是小学生了。看,我都认真调查过了。”
我以有点遗憾的口吻,一一列举水川的家庭成员。水川的双眼像水面一样不安的晃动,虽然从上方俯视着我,却露出了畏惧的讨好眼神。对此我一清二楚,于是我继续兜圈子:
“她还是个小孩子,是自己一个人睡呢?还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呢?不像她,我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所以不清楚这方面情况。究竟哪个是对的?”
水川没有回答。大概是害怕受害者继续增加,他紧闭着嘴,把话都吞了下去。
而我要把他的话拽出来。
“下一个轮到她。最后才是你。”
为什么要首先杀掉你?我根本没理由这么做。
水川刚要张口,却立即跑了起来。他沿着墙壁边缘,妄想迂回着绕过我离开房间。哼,看我坐着轮椅,就自以为能轻松地摆脱我吗?
你的动作太慢了。
我踩下踏板,同时右手急速驱动车轮。
高速运动的轮椅的侧面撞上水川身体,停住了他的脚步。
你以为区区人类的双脚,能胜过车轮的速度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有这对“金属双脚”?它诞生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把我带到这里,你知道吗?没有知觉的左脚一马当先,紧接着轮椅的车轮碾过水川的脚,将它粉碎。
水川的身体因撞击而弯折,但轮椅顶着他的身体,一口气冲到墙上。碰上墙之后轮椅的势头仍然没刹住,结果水川被轮椅和墙壁重重地挤压;力道之大,甚至传来了骨头断裂的触感。我的左半身仍然不痛不痒,不过水川可就难说了。
砸到墙上时的巨响,就象征着他的痛楚。一开始撞到身体时脚折断了,接着又在墙上被挤压,腰部骨骼应该也出了故障。他像条狗一样四肢趴地,然后骨碌一声,像个不倒翁似的在地板上滚动。
水川的意识完全专注在忍耐从腰部和脚部传来剧烈疼痛上,对我毫无防备,于是我再次用车轮碾他的手。车轮前后运动时玩弄手骨的感觉,还有他翻白眼的表情,都很有意思。
“这都是努力复健的成果呢,医生的教诲可不能不听啊。”
为了阻止你们逃跑。
为了手刃我的仇敌。
我灌注了所有心血,奉上了我的生命,跨过无数艰难险阻,终于抵达这里。
“那时游刃有余的模样哪里去了?没法高高在上地俯视我,你就没戏唱了?”
你们所谓的游刃有余也太不值钱了吧。
“快、放、放开我。手、手好疼、放开、求你放开我!”
“好,搞定。然后——”
我脱下鞋塞到水川嘴里,以免他向女儿喊些多余的话。经过激烈撞击,他的腰部和右脚已经断了,应该没力气抵抗了;不过我又扎上第二把刀,限制住他的行动,以防万一。当然我控制好分寸,不会错手杀了他。
“我用自己的身体反复试验过了,刺哪里暂时不会死,这些我都一清二楚。”
就像裁缝在布料上插大头针来固定,我将刀子插在水川身上。接着我调转方向,为女儿的到来做准备。我把刚刚抛出来的妻子头颅捡起来,摆出架势,移动到门的正面,然后小心地把右脚伸直,搭在地面上。今天右脚用力过度,右脚的知觉都快消失了。
“右脚,再加把劲吧!”我拍了两下,向它打气。
刚刚发出了那么大动静,就算女儿睡着了,也很有可能起床来看情况。
“你女儿好奇心旺不旺盛呢?她是呆在原地等我呢?还是主动来送死呢?”
果不其然,有脚步声从走廊方向传来。看来她是从二楼下楼过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