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和设计图对峙。一副“随便你去干”的态度。
“什么操作方法啊……我现在不就坐着吗?”
莫非是操作比较特殊的轮椅?难以想象。她无视我的小声抱怨,嘟起了嘴唇。死老太婆,明明听见了,偏要装出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
没办法,我转而朝向那个女孩。年纪大概是十岁左右。就像照片上见到的营养不良的小孩一样,披着一头脏兮兮的茶色头发。在纤细瘦弱这一点上也十分相似。
脸蛋比起老太婆要惹人怜爱得多。这是废话。这孩子不苟言笑,色素也很淡,散发着虚幻无常的气质。换而言之就是个没长多少肉的小鬼,除此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好像想躲开我的视线,于是开始向内部移动。
不过姑且在半路上微微地回头,用眼神无言地招呼我。
看来虽然她非常怕我,至少还肯为我带路。
凭什么要由一个小鬼头教我——这个想法浮现了一瞬间。但留心观察后,发现她掌心的皮肤磨得很厚,手边也布满划痕。弄清这一点后,我收回了先前无礼的看法。毕竟她相当于我的前辈嘛。
她的名字应该叫羽澄吧。我默默地跟在她背后。
最后,我被带到一个还是很像废弃工厂的、破落不堪的大房间,羽澄停下了。她尽量不转头看向这边,仅用头部动作向我示意。
顺着方向看去,前方坐镇着那辆我订制的轮椅。
“就是那个吗?”我不由得双眼放光向它冲了过去。来到与它并排的位置,握住轮椅的框架。
好,坐上去试试吧。
与其先仔细调查再坐上去,我更想尽早尝试新的轮椅。按照医院里练习过的步骤,把脚向前挪,用右手支撑全身体重,试着转移到旁边的新轮椅。每次做这个动作都非常辛苦,一下子头皮上就冒出汗水。贴着地面的右脚形式上起了支撑作用,实际只出了聊胜于无的力气。我的全部,都寄托在右手上。
累得气喘吁吁,总算没有翻倒,顺利地转移到了期待已久的新轮椅上。以前我甚至不曾在亲戚家见过新买的自行车,所以这可以说是我人生中得到的第一辆“新车”。
迫不及待坐上去的心情也和坐上新车很像。
在轮椅上到处触摸,进行调查。心里不禁涌起了不合年龄的兴奋与雀跃。
这辆轮椅外观很接近于竞技专用的种类。车轮不是垂直的,而是斜向着地;靠背的形状也有异于以前乘坐的轮椅,去除了看护用的握柄。另外和在医院借用的一样,右车轮外侧安装了两个手轮圈(注7),这样靠单手就能操控左右两个车轮。
(译注7:手轮圈(handrim)是手动轮椅上的一个装置,安装在左右大车轮的外侧,一般直径比大车轮小5cm。患者可以用手推动手轮圈,从而推动车轮转动。对于偏瘫患者,一般在一侧再加装一个较小的手轮圈,方便单手操作。)
还有一点,就是右脚处有一个踏板。试着踩了一下,不需要用手操作,车轮就转了起来。接着地板的反冲力猛地朝我袭来。
好轻!
轮椅轻快向前进,令人怀疑地板上是不是安装了自动扶梯。这辆轮椅从材质就与其他的完全不同,平滑的急速前进感让我不禁飘飘然,心情无比高涨。
有一瞬间,仿佛连积压的愤怒与束缚感都被抛在脑后,我沉浸在单纯的爽快感中。
先不说这个。
“唔、呃、呃、哦,哦哦哦——”
轮椅往斜向一偏,猛地撞在墙上。太轻快了,根本停不下来。与在复健中心练习过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我用额头狠狠地磕墙,打算借反作用力掉个头,但是用力过猛,不但掉了头还翻了一圈。
(题外话:有条件上Google的同学可以搜索一下日语“一回転”或者英文“do a barrel roll”,有惊喜)
与我相对,羽澄却能轻松自如地操控一辆类似形态的轮椅。除了没有右脚以外,她与健全的人看起来并无不同,但她的一连串动作非常敏捷、紧绷有力;对比我那在地板上延展出迟缓的曲线的动作,可以说毫无赘余。
我的脑袋里塞满了问号;同时心跳在加速。主要原因是困难和命中的手感同时出现,加大了感情的振幅。不管这是好是坏,原本暧昧模糊的身体各个部分逐渐觉醒,血液渗透的触感传遍了全身。没有知觉的左手好热。
如今我能用脚来前进了。尽管不能细微地调整方向,我还是因得到梦寐以求的力量而无比欣喜。这样一来,就可以笔直地向前冲,以我的右手将对方刺死。问题在于目前我甚至连直线前进都还做不到,总是会中途歪掉,撞上墙壁。调节手轮圈的难度太高了。光是前进就不得不绞尽腕力,在此基础上还必须灵敏地调节力道,累得手快要抽筋。
我打算参考羽澄的操作,于是视线追赶着羽澄那悠闲地闲逛的样子。但一察觉到我的视线,她就立即逃掉了。像是要龟缩进屋子深处似的迅速离开,既不是躲起来,看样子也不会再回来。真的跑到别处去了。
“……喂喂。”
我什么都没干,竟然被她如此厌恶。我的脸究竟长什么样啊?
拍了两下脸,又旋转起车轮。走了一段路之后,车身一下子就失去控制打滑了。现在的焦躁与之前有本质差别:原本是因狭窄而苦恼,如今又太开阔,无法稳定下来。
前途变得更艰难了。不过这次视野开阔,状况良好。
“等着吧,你们这群畜生。”
好好抓住眼下的机会,享受自己的幸福吧。
我,正在向你们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