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婆婆指着动弹不得的左半身。我拍了拍左手表示肯定:
“但这是附带的。还有更可恨、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原因。”
“哦,铁了心啊……”
她做出不太感兴趣的反应。也许是心理作用,飘散的紫烟似乎也变弱了。
“别试图用复仇很空虚之类的大道理来教训我。”
“我又没复过仇,哪能给你什么忠告?”
说的也对。老婆婆没有装作过来人的样子,让我产生了一丝好感。
“你的复仇打算干到什么地步?”
“什么地步?”
“是到杀掉仇人为止,还是说……”
“不用说,当然是全部。”
我猜出她提问的意图,没等她问完就做出回答。
赤佐老太婆炯炯有神的目光投向我。
“我要斩尽杀绝。他们的家人也无一例外。”
无意识中,右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手指甲将缠绕在掌心的绷带深深刺穿了。
半年来毫不懈怠地锻炼,让右手的握力和腕力早已今非昔比。
老太婆端正坐姿,背部与年纪不相配地笔直挺起。她说道:
“我本想说的是你的仇人同样也有自己的家人啊。”
“……?那不是正好吗?”
我没搞懂她的发言,歪起了脑袋。相对的,老太婆摆出一张苦瓜脸。
总觉得我们的话有龃龉。老太婆自顾自地理解,口吐恶言:
“究竟是你天性奇特,还是成长环境太特殊呢?”
“……完全听不懂。不管这个,我已经讲清楚我的目的,你会帮我吧?”
“当然了。我会给予你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
她把还剩下大半的香烟按在烟灰缸里掐灭。
接着站了起来,像是在说谈话到此为止了。
“三个月造好之后我来接你,到时候你得能出院,赶紧搞定啊。”
“我明白了。对了,你有订报纸吗?”
想起一件事,于是开口询问。老太婆疑惑地歪着头,表示肯定:
“订是订了,怎么了?”
“有可能会用到,希望你帮我存起来。”
“唔……嘛,倒也没什么问题。就从今天开始可以吗?”
“好的。”
可以的话最好从大约两年前的报纸开始,不过这部分还是去图书馆查阅或者在网上搜索更快。
“那么,一切都拜托你了。”
我毕恭毕敬地向对方低下了头。现在的我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作为社会人的习性,即使向对方低头也不会有厌恶感。不论对方是谁,不论重复多少次,只要能让事情顺利进行,我将毫不犹豫地低下这颗头。哪怕一秒钟,我也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原地踏步上了。
当我抬起头时,老太婆已经走到远处去了。
“死老太婆,完全没有回头看我一眼的意思。”
我低声骂道。没想到老太婆好像长了一双顺风耳似的,突然回过头。
她张开嘴像是在说什么,但根本听不见。
“死老太婆你叫什么叫?”
“靠,你说谁是老太婆啊!竟然还说了两次!”
她突然以巨大的音量怒吼,吓得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腰部因为负担突然加重而到处生疼,痛得快要麻木了。
搞不懂是真听见了,还是看穿我的性格而预测到我说的话,老太婆对我笑了笑,接着就离开了。成年之后,我说不定是第一次被人用那种声音怒吼。
“……不能吃”的老太婆啊。
但是很有精神,不用担忧她才过了一个月就一命呜呼。
我用手拂去空气中残留的几缕紫烟,然后推着轮椅前进。
不同于想到那群人渣时涌起的红黑色的亢奋感,现在传来的是心脏轻快的鼓点。
再等三个月。
“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应和着我的声音,车轮充满朝气地转动。
每当轮椅加速,不明原因的泪水就溢出眼眶,簌簌流下。
在我的心愿正式起跑前的助跑期,再有三个月就结束了。
新的一年到来,二月过去了,如今三月也到达了中点。
和事先说好的一样,赤佐老太婆再次拜访。这次穿的不是纯黑色的丧服,而是换上了素色的工作装。碍事的头发被整整齐齐扎在脑后。
只是换了个发型,就给人以截然不同的印象。
“噢,你的右手变得很强壮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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