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还能这么想啊。”
她发出了噢——噢——的感叹声,点了点头。不过看来还是不能接受,又反驳道:
“可最后吃到的净是讨厌的东西,你不觉得余味很糟吗?”
“只要再喝喝茶,那种感觉就消失啦。”
“还有这种方法啊。”
她好像并没有被我的话感召,还是像平常一样(虽然只是推测)留着炸虾天妇罗,先把炒大叶天妇罗塞进嘴里。她的吃法当然有道理。把喜欢吃的留在最后,应该能振奋一下心情。就像正义的伙伴们也不会上来就放必杀技一样,如果将吃饭当做一种娱乐活动,她的吃法大概是正确的。不过我也不认为先吃喜欢东西的我就有错了。
有没有让两种想法同时成立的方法……啊,对了。
“我突然有个好想法。”
我笑嘻嘻地说出我的灵光一闪。
“如果只吃喜欢的东西,就不用管先后了。”
怎么样,好办法吧!我充满自信地说,不过她的反应相当不以为然。
她呜哇——地张开嘴,以看笨蛋的眼光打量我。
“哎呀当然,我也知道这很花钱所以不现实啦。”
这个我至少还是知道的。虽然我努力申辩,不过她又换成了好像在说“问题只有这点吗”的视线。
“……真是小孩。”
“你说什么了?”
“不……你说的挺好哦。”
她稍微摇头蒙混过去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抿嘴一笑,融化了如棉花雪一般冷淡的表情,然后咬了一口炸南瓜天妇罗。
可能是我的灵光一闪很合她意,那之后我和她成为了只要打照面就会聊天的关系。
和她一起比较像样的约个会,是在又过了差不多两星期之后。上学期测验刚考完,暑假即将到来,我们沉浸在飘飘然的解放感中,不知不觉开始讨论回家路上顺便去哪逛逛。
“可是我也没钱玩,不如在车站附近一起吃个午饭再回去吧。”
“好啊。”
她也不想在大热天四处逛,于是投了赞成票。唉,不过囊中羞涩真是个切身又无计可施的问题。世界上没有比它更烦的问题了。
我们坐地铁回到遥远的车站,造访了百货商场地下的一间咖喱店。这家店主要做外带生意(take-out),不过也准备了四张椅子供客人堂食。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我是被她带到这里的。
我点了她推荐的咖喱,然后默默吃起来。虽然是我开口邀请她,不过这时我脑子里基本没有正在约会的意识。看着她气势汹汹地把喜欢的咖喱塞到嘴里,我忍不住翘起嘴角,结果她半眯着眼瞪着我:
“笑什么?”
“你吃的还真开心啊。”
“不行啊?”
“我觉得健康饮食很好啊。”
本来是想夸她,她却似乎不太服气,端正了坐姿,开始慢慢吃。我补了一句“这样好没意思啊”,又被她瞪了一眼,只好继续吃咖喱。
我闭了嘴,吃起咖喱里的配菜,这时她问我:
“你喜欢萝卜?”
“嗯?没这回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把喜欢的东西放一开始吃吗?”
她指着我的圆盘。一看,确实萝卜差不多被吃完了。
不过我不是有意这么做。
“不是啦,我从来没留意过吃咖喱的顺序。”
咖喱是要从整体来考察的。就像不能只根据绘画的一部分评价整幅画,同理,也不能只以萝卜土豆之类的来评价咖喱。大概吧。
这么说来,之前说过只吃喜欢的东西就不用管先后了,而一盘咖喱就可以完美诠释这一点,真是强大的料理。说不定吧。
一边想着这种事,我看了下她的盘子,剩下了一块块土豆。这家伙超好懂啊。要是刚刚回答“我喜欢萝卜”,说不定她就把盘里的萝卜全丢给我了。
我们又闭上嘴继续吃了一会。她吃东西时总会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默寡言。小时候我也被教育过吃东西要讲礼貌不能说话,不过她的情况是另一回事。就像刚刚所说,她是吃得太开心了没空说话。
似乎接收到我的想法,她唐突地说:
“有时候啊,我会觉得吃肉有点可怕。”
她一边用勺子舀起肉,一边发表起否定肉食的观点。
“不知怎么,一想到吃下去的是动物的肉,突然就感到不舒服。不过很好吃,所以很快就觉得无所谓而忘掉了。”
她一边说一边嚼着猪肉。在店里头做菜的人可能听到她的话,朝她瞥了一眼。这时恰好进来两个公司职员模样的客人,大叔虽然还在做菜,还是换上了营业用的友善表情开始给客人点菜。
我以柔和的表情看着这幅景象。她问我:
“拓也(注2)也有这种感觉吗?”
(译注2:此处的“拓也”,原文作日文汉字“拓也”。如无标注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