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亥为了带走自己而现身,不过之后就──至少这里不是刚才跟清风去的茶寮。
「这地方很棒吧。这是位于大楼屋顶,只有夏天的某段时期会营业的店。今天是我拜托店家特别开店的,不知道你还喜欢吗?」
麻衣转头一看,只见戌亥跪坐著。他挺直了背,彷佛昔日的香魅堂店主般披著和服短外套,感觉氛围更接近辰巳了。要是戌亥没戴眼镜,麻衣说不定会认错人。
金属制公事箱里装的东西,都摊开在坐著的戌亥面前。火筷子、香灰压、银叶夹等火道具,与三个青瓷香炉。但香炉中都没有摆放薰香,也没有什么气味传来。
「你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到底是有何打算?」
拜托店家特别开店──虽然戌亥这么说,但他的拜托方式显然不是用言语请求。又不是一堆人包场,怎么可能请店家提前开店?
戌亥是滥用了灵香,因此不会有人偶然踏进这里吧。
除了麻衣与戌亥之外能到这里来的人──除了辰巳之外,不作他想。
「我可是特地叫清风传话,他一定会来。就像狗一样闻著你的气味前来。」
戌亥从表情或气味中推测出麻衣的想法。
「你是说你绑架我,就只为了叫辰巳先生出来吗?」
「绑架?你是用自己的脚走到这里来的喔,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
听到这番话,麻衣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
如果他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戌亥的法术比催眠术什么的更加实用且难以应付。
「如果你有事找辰巳先生,只要来香魅堂就行了吧。我只是个工读生而已,竟然被卷进店主的兄弟吵架,真的让我很困扰耶。」
麻衣话中带刺地说道,同时跟坐著的戌亥拉开距离。
就算辰巳会来解救自己,麻衣也不打算一直留在这里。所幸麻衣的手脚可以自由活动,戌亥则是换了一身难以奔跑的和服装扮,只要努力的话应该能逃离戌亥吧?麻衣心想,并观察周围情况。
出口──找到了。从屋顶上突出的建筑物在麻衣背后。只要走进那里,应该会有下楼的楼梯或电梯才对。
「对于把你卷进来一事,我感到很抱歉。但既然都做到这种地步,我也不打算把你当成单纯的诱饵。我打算举办一场更有意义的活动。」
「是这样吗?那请你自己一个人玩吧!」
麻衣丢下这句话,拔腿想冲向小房间。
麻衣实在受不了他,想尽快离开这里到有人的地方。
但麻衣走到一半时,突然有强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轰隆轰隆起起伏伏般,是十分低沉的声响。
──耳鸣?
不对,这是大量的水聚集成一束,往下重摔的声响。
应该是瀑布或水坝的声响。
不存在节奏与音色,单调却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声响。
在湿润的水流香气中,掺杂著什么东西。
是在路边悄悄绽放,一吸会有淡淡花蜜的那种花香味。
孩童时的记忆忽然苏醒过来。那时想做的事与该做的事是一样的。
没有对于未来的迷惘,也没有对于过去的后悔,只有「现在」巨大地存在著。
然而,目前如何呢?「现在」被夹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动弹不得。
今后一定会变得辛苦。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要试图挣扎呢?
水流重摔的声响,毫无变化地持续著。
如果能跟那声响合为一体,自己应该会变得更轻松吧。不用思考任何事,不用烦恼任何事,就宛如在某处的河畔绽放的小花一样。
「──你在做什么?」
某人用力抓住麻衣的肩膀,原本朦胧的意识逐渐恢复正常。
「……咦,辰巳先生?」
麻衣眼前,是板著脸的辰巳。
「你刚才打算做什么?」
麻衣看向周围,发现自己打赤脚离开榻榻米,站在水泥裸露在外的大楼边缘。
这跟麻衣原本打算前往的屋顶出口是反方向。麻衣突然感到害怕,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啊啊,要是你愿意跳楼自杀,我就能接近七年前的答案了。」
不知不觉间拉开距离的戌亥,很遗憾似地说道。
不,拉开距离的不是一直坐著的戌亥,而是麻衣。
乐花香──麻衣明白戌亥为何会替引诱人自杀的灵香取这个名字了。
当电视或网路上出现自杀的新闻时,人们一定会说:「为什么不把自杀的勇气用在突破现况呢?」「只要活著,应该也会有快乐的事情啊。」
但那些话并未掌握到自杀这件事的本质。促使自杀者行动的是「能变轻松」这种压倒性的强迫性思维。明知道对自己而言是负面的,却还是被推往那方;就这层意义来说,或许就类似无法忍耐戒断症状,而再度使用毒品的状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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