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辩护人」的外号如出一辙。我想不到其他词汇能形容对捏造证据毫不犹豫的律师。我明明知道他是这种人,却还三番两次找他帮忙,简直蠢毙了。
「不用说了!我受够了!我拒绝和会捏造证据的律师合作,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阿武隈似乎连我会气炸都在预料之中,不但没生气,还轻轻地笑了。
「好啊,剩下来的审判你自己看著办,我乐得轻松。不过已经收下的钱,我是不会退还的。」
「钱送你吧。相对地,请你滚远一点,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好啊,我不会主动去找你,但欢迎你随时来找我。我待在哪里你都知道。」
我在心里发誓不会再去找他。
阿武隈转身,准备下楼离去,中间一度停下脚步回头。
「对了,给你最后一个忠告,我的确做了伪证,但是你仔细想想,我为什么要做伪证。」
「……」
我无言以对。我并不想了解伪造证据有何意义。
「剩下的审判加油啰。别担心,必要知识我都已经传授给你了,只要有心,想获得胜诉并不难。」
我只能沉默看著阿武隈扬长而去。
2
我独自一人回到法庭,看也知道我在生气,陪审团纷纷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可是我没有余力理会他们。
「请问您的肚子没事了吗?」
榊原小姐从旁边的被告席出声关切。
对喔,我差点忘记自己是假装肚子痛才获得休息时间。
无论我的心情有多乱,都不能影响到榊原小姐。于是,我装出笑脸说:
「放心,已经好多了。」
然而注视著她的双眼说谎,让我真的胃痛起来。阿武隈离开了,接下来我必须独自为她辩护,靠自己的力量为她赢得无罪胜诉。
尽管知道想也没用,我还是不停思索,阿武隈和我一起参与了这场审判,并从中发现真相,既然如此,我没有道理猜不出来。
我快速瞥向旁听席,阿武隈刚刚说,接下来要传唤的证人是渡边医生和侦探三井,这两人一起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渡边的脚边放著一般上班族使用的公事包,凭三井的身手,要把电击棒偷偷塞进公事包里并不困难。
三井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他对上我的双眼后默默点了个头。
「嗯?」
我猛然察觉一件事。
等等,仔细想想,阿武隈为什么要把与一之濑的购买纪录相同的电击棒放入渡边的包包里呢?
不,我知道原因,带走电击棒的人即可能是真凶。那个垃圾律师想藉由这个行为,将渡边塑造为真正的凶手。
问题是──为什么是渡边?
本案有多位证人受到传唤,扣除被害人一之濑,警察抵达现场前,现场一共有酒井舅舅、榊原小姐以及三位目击证人──铃木、渡边与侦探三井,合计五人在场。为什么阿武隈选择塑造渡边为凶手呢?
「……啊。」
我想起其他提示了。
比方说庭审第一天结束时,阿武隈的反应。当时他的言行举止,像是已经知道真相。那天传唤的证人分别是铃木、渡边、三井,以及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警察和负责司法解剖的法医。阿武隈从这些人的证词中发现了某件事。
我依序回想前三名证人的证词。铃木说她听到榊原小姐的呼救声,来到小巷一看,惊见杀人现场,吓得跌坐在地放声尖叫。
然后是渡边,他是一之濑的伯伯,偶然行经现场,试图为脖子大量失血的一之濑止血。
第三位证人是三井,他是私家侦探,因为怀疑委托人一之濑心怀不轨而守在近处,碰巧听到铃木的惨叫,赶至现场报警。
当时赶到现场的还有一人──不,两人,他们是巡逻中的警察,接获报案抵达现场时已经来不及了,仅以准现行犯逮捕了自称是凶手的舅舅。
此外,庭审第一天并未上台作证的另外两名证人──酒井舅舅和榊原小姐也是阿武隈的判断依据。
榊原小姐在前往厨艺班上课的路上遭到一之濑埋伏,尖叫逃窜,最后昏倒。
人在近处的舅舅听见榊原小姐的惨叫声,找到小巷时,一之濑已经被刺中脖子,榊原小姐则握著染血的菜刀倒在地上,舅舅见状,急忙以手帕擦拭刀柄并自行握住,佯装成犯人。
阿武隈发现的凶手一定就在这些人之中,舅舅和榊原小姐都不能排除杀人嫌疑。
对了,庭审第一天站上证人台的还有另一人,就是法医。虽然他不可能是嫌犯,但说的话具有参考价值。他的证词非常单纯:被害人一之濑死于颈动脉大量失血,伤口非常深,是蓄意将菜刀刺入脖子造成,凶手身上一定会喷到血──
「啊。」
回想到这里,我茅塞顿开。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也能解释为什么阿武隈知道犯人是谁。
同时,我感到火冒三丈。
「王八蛋!」
我甚至忘记自己身在法庭,在众目睽睽下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