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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隈这次用整只右手撑住我的腰,左手也放到我的腰上,换成容易施力的姿势。
「好,我要抬啰。嘿咻!」
他发出大叔味浓厚的吆喝声,总算把我扛上肩膀。两只手臂和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了。
「啊,不行,我会闪到腰,先放下喔。」
他再次做出大叔发言,迅速把我放下地面。
「我就知道。舅舅,我从影片和照片看过那名跟踪狂的背影,印象中他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吧?个子偏瘦小。」
「啊,是的。」
「榊原小姐是平均女性的身材,假设她的体重约四、五十公斤,我不认为那个瘦小的跟踪狂能轻轻松松将她举起,至少在短短几秒钟内让她昏倒并扛上肩膀是有困难的。」
「是、是吗?那或许不只短短几秒,可能有十秒左右吧?」
他马上改变证词。
短短几秒和十秒差异很大,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差异呢?
「舅舅,您说地点是直通大马路的后巷里对吧?在那种地方尖叫声不容易传开来,而且建筑物会造成回声,让人难以判断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如果是短短几秒就能抵达的距离,听得出来还算合理,但十秒钟的距离,应该很难立刻听出事发地点吧?」
「不,呃……反正我碰巧听得很清楚,所以马上知道地点。」
「奇怪的还不只有这点。」
阿武隈也加入追问。
「你说你用菜刀刺中对方的脖子,是吗?」
「呃,是的。」
「这太奇怪了吧?你说对方将榊原整个扛到肩膀上?那他的脖子旁边应该是待嫁姑娘重要的身体,正常人会朝那里刺吗?要是我就会瞄准腹部或腰部。」
「经你一说真的很怪。」
假设对方当时将榊原小姐扛到肩膀上,榊原小姐的身体应该会紧贴他的颈部。还有另一个疑点,刚刚阿武隈无法单靠右手就将我举起,要完成这个动作需要用到两只手。如果对方把人扛上右肩,左手应该会扶住她的身体以维持平稳──如此一来,左手自然会挡住脖子,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用菜刀瞄准脖子?
「不、不对,我并不是刻意要刺他,是拉拉扯扯时不小心造成的。」
「喂喂,这说不通啊,对方当时扛著五十公斤左右的女性,如果你们发生拉扯,是你比较有利吧?怎么会不小心刺中脖子呢?这太牵强了。」
「等、等等,你问这些到底想干嘛?」
舅舅难掩焦虑。
「你们是我请的律师吧?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证词?我真的刺中对方了啊!」
他逐渐乱了方寸。
「本多,给你一个提示。我的超能力感应到你舅舅在说谎。」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证人因为被指出证词中的矛盾而惊慌的场面,我不知道看过多少次,舅舅现在正处于这种状态。
「舅舅,请您说实话,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您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谎?」
「喂,本多,哪有人直接问本人的啦。原因想想不就知道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人类在需要维护自己的利益时,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
阿武隈都这么说了,看来我只能自己想。
假设我是犯人,在这种情况下经由说谎得到的好处会是什么呢?
「……原来如此。」
稍微想想答案便不言自明,在这种情况下,舅舅会说谎的原因别无其他。
「舅舅,您想保护真凶吗?这就是您想维护的利益。」
舅舅的脸色倏地变白。
「答对了。下一题,本案的凶手是?」
「案发现场只有三个人,由此可知……真凶就是剩下的那一位。」
答案一时之间教人难以置信,但的确不无可能。
「舅舅,您是否目睹榊原小姐刺向对方,所以才编出这些谎?」
「……唉,临时编出来的故事果然骗不过律师,警察还比较相信我呢。」
舅舅垂下肩膀,放弃争辩。
「不管要进行哪一种辩护,我们都必须先知道真相。求求您,把真相告诉我们。」
「你们真的愿意替我做任何辩护吗?」
舅舅一反常态地小心确认。
「这点请你放心。」阿武隈说。「你知道吗?美国的律师界流传著一个禁忌,面对因杀人罪嫌被逮捕的嫌犯,绝对不能问他:『你真的杀人了吗?』」
「……为什么不能?」
舅舅似乎感到不解地追问。
我领悟到阿武隈的言下之意,代他回答:
「美国的律师在辩护时不能说谎,他们一旦从杀人嫌犯的口中听到『人是我杀的』,就不能主张完全无罪。这是一个暗示人不能询问真相的黑色笑话。」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