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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确认一下,您已经明确地拒绝过他了,是吗?」
「是的,我完全不想和他交往,也表明过这是骚扰,请他离开。但他一方面是病患,一方面又是外科部长的侄子,我也不能表现得太强硬……」
我想也是。护士在回家的路上毫无预警地遇到埋伏的病患说要交往,即使心里感到困扰,通常也不会直接说「不要」,只要表明自己无法接受就够了。
「您向院方报告过这件事吗?这是职场衍生而出的问题,您找主管商量过了吗?」
「当然有……我和我的主管,也就是我们的护士长商量过。」
「结果情况有改善吗?」
「是的,改善过一阵子。事情在院内传开来,外科部长急忙来道歉。可是才过三天,一之濑又故态复萌,而且态度明显变得更粗暴……」
「真难缠啊……」
连家人警告都没用。我能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我是那个跟踪狂,可能还会因为她去告密而恼羞成怒。
「这件事您也跟院方提过了吗?」
「是,当然说了,但护士长告诉我,院方不希望事情闹大,希望可以私下和解。」
「私下和解?所以院方不想介入就对了?」
「就是这样。」舅舅接口。「对方是位高权重的外科部长,连护士长也不能说什么吧。」
「真过分……」
要是外科部长的侄子跟踪同医院护士的消息传出去,外科部长将会颜面扫地。既然问题已经发生,院方不得不采取必要措施。如果只有一次也就算了,闹出第二次要怎么收拾?护士长可能顾及外科部长的感受,要他们私下和解。但也不排除是外科部长直接向护士长施压的可能性,我得听过双方的说法才能判断。
「很过分吧?所以我才叫你辞职嘛。」
「我手中还有负责的病患,一时走不开。太快辞职对资历也不好。」
我完全能体会榊原小姐的感受。
我现在是在法律事务所挂名的无给薪寄居律师,倘若事务所内有人跟踪骚扰我,我恐怕也不会马上离职。不满一年就换工作会让履历变得难看,造成下次就业困难。
「就是因为无路可退,我昨天才拚命说服小惠去找警察商量。只要不提到医院就没问题了吧?」
「我也认为这是最好的做法,或许那个跟踪狂就是要被警察警告过才会知难而退。」
「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不会对院方和病患造成困扰吧……?」
「请放心,去报案警方顶多只会向跟踪狂提出警告,或由公安委员会勒令禁止,不会知会院方。」
「若是这样就太好了……」
「这不是很好吗?我们快去报案吧,有律师跟著,警方应该会立刻受理。」
「嗯……没这回事,警方并不会因为有律师在就给我们方便。」
更别提我还是被警察讨厌的律师。
「真的吗?人家都说带著律师报案,警察一定会受理。」
「当然不是完全没用,只是日本的警察制度相当严谨,做任何事都要彻底遵守法规。即使没有律师跟著,只要好好说明这件事有没有构成犯罪的可能,警察就不得不处理。」
照理说是这样,但警方也人力吃紧,如果碰上搜查较忙的时期,他们可能会找理由不予受理。
「简单来说,如果报案时能提供被跟踪的证据,警方应该会立刻行动。除了刚刚那些信件之外,您手上还有其他物品吗?」
「还有录影画面,是我之前埋伏偷拍的。」
「咦,真的吗?」
「是啊,你看。」舅舅拿出智慧型手机,研究了老半天:「这要怎么播啊?」接著给我看了一段录影。
起初画面中央有名可疑男子的背影。拍摄时间应该是晚上,因为四周很暗看不太清楚,不过可以看见男人死盯著某公寓或华厦的二楼。
舅舅似乎拿著手机,从背后接近男人。画面大幅摇晃,距离可疑男子越来越近。他的身材和我一样偏向瘦小,看上去可能还比我矮。
『臭小子,又是你!』
舅舅大喊,男人回头,长相意外地普通,不会令人联想到跟踪狂。要说哪里不一样,大概是表情十分紧绷。
『你、你想干嘛?我有事找榊原小姐!和你没关系!』
『她没有话要对你说!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来了吗!』
『我不相信你,我要听她亲口告诉我!榊原小姐应该要和我结婚!』
两人似乎发生争执,影像播到一半中断。
「唉,大概就是这样。这能当作证据吗?」
「是的,应该可以。」
我想向舅舅的胆识和行动力脱帽致敬。在日本想引起法院和警方重视,必须提出证据。这段影像能够证明跟踪狂真的威胁到报案人的日常生活,警方应该不会置之不理。
「问题是,这种情形不会在报案后的一、两天内就彻底获得改善,这段期间要如何确保榊原小姐的人身安全?」
「啊,我们已经做好防范措施,她现在住在离家有段距离的商务旅馆。